“我的命是你给的,何必叫他们拉着,我今日就把命还你!”
他此话一出,大殿内瞬间敛声,落针可闻。
颜良手上的剑“咣当”落在了地上,海潮连烂了半截的衣裳都没来得及管,靠着颜良就扶住了他。
“放肆!”林椿生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了青卫脸上:“你糊涂了,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说!”
颜良浑身发抖,抬手指着青卫,半天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他缓过劲后,紧紧扶住了海潮的手:“滚……快让他给我滚!”
“都不听见话吗,还不快把他再压下去!”
沈荒终于赶了回来,她大概是急得,一路走过来气都喘不匀:“押进水牢里,给他好好醒醒神!”
青卫说完就后悔了,他回头看去,颜良已经被海潮扶了下去,看着实在不是多好。
“有劳老师多多宽慰君上了。”
颜良被气成这样,剩下的烂摊子还得沈荒去收拾。
林椿生给她理正衣领:“你快去吧,外头剩下的还有我呢。”
沈荒行了个礼,急匆匆的又走了。
“我真想不明白,母神走的时候,怎么没把我一起带走呢?”
颜良伏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过会我就去上吊。”
海潮刚想劝,湫霖就笑眯眯的来了:“君上要上吊,不如先用些羊汤,上吊也有力气。”
海潮松了口气,转手接过来了湫霖手里的食盒。
“你怎么来了?”颜良坐了起来:“挺香的,给我也盛一碗。”
“就来。”
湫霖笑着叹了口气:“青卫不是,君上既清楚了,何必再把自己气成这样。”
海潮抬起胳膊在湫霖眼下晃了晃:“湫霖君你是没见君上怒火冲天的样,我的袖子都成这样了。”
颜良不喝汤了,嘴里又念了两句,而后咬牙切齿道:“他那个死样子,还说那样的话捅我的心窝子,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跟谢昭一样一样的,也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还好我的元元不这样,要不然我得呕死!”
湫霖连连叹气:“真是越亲近的人说话越口不择言,全是气话,君上生气也别气到自己才好。”
颜良沉默了一下,撂了汤碗继续揉太阳穴:“这我如何不知,我只是忧心罢了。”
海潮喝完汤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君上既然忧心,那青卫此次必是要受个长记性的罚才行。”
颜良心里有了点想法:“那你说说怎么罚?”
海潮沉吟:“将他镇压在被他烧毁的山下,以自身神力蕴养大山,一来将功折过让他赎罪,二来就是关着他清修,好叫他想想明白。”
湫霖捏来团扇轻轻扇着:“我看挺好,封其法术镇压百年。”
颜良松了手仰面躺下合上了眼:“那就这样定下,叫元元去做,你去说一声,剩下的看着办吧。”
海潮应了声“是”,跟湫霖对视一眼后,再次舒气。
颜良开口,这事就定下来了,只是青卫几次要见他,他都直接了当的说了“不见”。
不仅是他,连着沈荒一干人等颜良不见。
青卫临行前也没等到颜良,送他走的是沈荒。
沈荒瞥他一眼,喝了口酒:“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青卫耷拉着脑袋:“我知错了,真的。”
沈荒又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百年很快,但青卫被封了法术五感,时间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他的神力和大山相连,他甚至能感受到大山的痛苦。
久而久之,青卫好像明白了颜良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了少绾,想起来再见沈荒时心里的那种感觉。
此时此刻,青卫终于明白了颜良让他自己感受的东西。
颜良想让他感觉到“生”,这样理解感受到了“生”,他的怜悯敬畏才会成真啊。
“唉,痴儿……”
青卫半睁开眼睛,果然看见颜良正在眼前。
“阿父,我不是由心的,你为我好,我知错了……”
他真的有点委屈,屈膝向前,眼尾一掉就落了一把子泪。
颜良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
“你终于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