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平听了,讪讪地把烟摁死,转头道,“我想听听你们的工作,如何开局破题。”
林放胸有成竹地说,“欧阳市长,我们想先扫清外围,再打核心。所以不着急前去报道”
“先扫外围,再打核心?”欧阳平疑惑地问道,“具体怎么进行?”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蓝星厂现有五位厂领导,分别是赵厂长、钱副厂长、孙副厂长、李副厂长和孔副厂长。他们的分工如下”
林放掏出一页文件读道:“赵厂长作为,全面负责工厂的战略规划、运营管理、财务监控及对外关系;钱副厂长分管生产,大权在握,负责工厂的生产计划、生产调度、质量控制及安全生产工作。孔副厂长是技术副厂长,他主导技术创新、产品研发、工艺改进及设备管理。钱副厂长负责人力资源、行政管理、后勤保障及企业文化建设。李副厂长分管销售业务,负责市场开拓、客户管理、销售计划制定及销售团队建设。”
“你对这五个厂领导有什么评价?”欧阳平虽然心中清清楚楚,但还是问林放,他想看看林放这几天到底取得了成效没有。
林放叹了口气,“根据我的了解,除了孔副厂长一身正气外,其他几个厂领导,都不怎么样。”
欧阳平点了点头,这和他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赵钱孙李四位厂领导,原本内部矛盾重重,互相谁也看不起谁,各自在工厂内拉帮结派。但自从蓝星厂确定要与ks公司进行重组的消息传出后,这四个厂领导唯恐损害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变得空前团结起来”
“因为他们太团结了,我们如果贸然开始,会让他们更加团结。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从内部产生分裂,最后形成狗咬狗的情况!”
“他们把分管技术的孔副厂长排除在外,每天都到工厂集合,派人四处打听情况,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对付我们。还美其名为值班,领取着高昂的值班费,普通工人不上班,一分钱拿不到;他们反而借着值班的名义,一分收入不少,甚至比上班时还要多!我想做的第一步,就是封了银行的帐户,让他们这几个领导,拿不到一分钱的值班费!然后造成他们内部的矛盾,我们再寻找突破点,各个突破”
欧阳平点了点头,“你的措施很好,我没有意见。”
“第二件事,是迅速打掉厂子里的盗窃团伙!”林放愤怒地说道,“蓝星厂已经入不敷出,厂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以保卫科周科长、赵副科长为首的盗窃团伙,正大光明地把厂子里的机器设备拉出去当废品卖钱!所得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我已经和易天阳说了,让他们盯紧蓝星厂的大门和周科长、赵副科长,只要他们再敢出手一次,立刻把他们抓起来,震慑一下厂里那些不法分子和怀有不测之心的人,为改制和重组工作创造良好的氛围”
欧阳平也表示同意,“一个厂子,造血机构完全失能,还在不断失血,即便财政源源不断输血也不能长久,这个口子必须扎死,而且要把他们盗窃的财产追回来!”
“欧阳市长,如果追回部分财产,我想拿出适量的部分,发给工人们当生活费”
既然不是从欧阳平的财政口袋里掏钱,欧阳平便没了反对的意见,表示同意。
“最后一件事,我想请审计部门介入,对蓝星厂进行审计。审计完成后,我们再进行接手”
林放考虑这一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后来流行领导干部离任审计,那么蓝星厂的领导把厂子交到林放手里,他们就要回国资局了,林放有责任把这届班子的财务情况审计清楚,他可不想替人家背黑锅。
欧阳平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林放竟然想得这么长远,“可以审计,但不宜查得太远太久只查这届厂领导吧!以往的,已经过去了再查就没意思了”
林放理解欧阳平的意思,这届厂领导除了孔副厂长是由蓝星厂内部成长起来的外,其他领导都是由国资局下派的,不可避免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背景。如果再把前几届的提出来放在显微镜下看看,那势必会牵扯到许多在位或退休的领导。
改革会有阻力,但为了改革顺利进行,有时不得不先进行妥协,或者留到以后再说。
林放决定,如果以后时机成熟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渔利者的任何一个人。
“可以,”林放表示同意,“但我不相信海西市审计局,我要求从省审计局派人下来,我负责去联系。”
欧阳平听了,指着林放笑道,“林放呀林放,海西市审计局是由我直管的,你是不是连我也信不过了?不行,这事绝对不行,传出去丢海西市的面子”
林放急了,蓝星厂的问题存在这么多年,他不相信仅靠几个厂领导,便有这么大的能量。如果在相关部门没有内应,打死他也不信!
“欧阳市长,虽然审计局是您亲自分管,但您也不能亲自审计不是?蓝星厂的领导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上上下下如果不熟悉,不可能玩得这么溜”
欧阳平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但让省审计厅的人来审一家市属企业,传出去确实不好听。再者,如果真的审出了问题,想盖可是盖不住的”
林放想的则是,我根本就没想把它盖住。
林放希望的是对蓝星厂做一场大手术,彻底切掉寄生在它身上的毒瘤,这样重组后,才能健康成长。而欧阳平碍于面子,不想把事情搞大,只能对寄生在它身上的毒瘤进行妥协,那样到最后还会有麻烦。
最后双方商定的是,由海西市审计局对蓝星厂进行审计,请省审计厅安排一位专家前来进行指导。
既然审计主体是海西市审计局,欧阳平便有把握控制节奏和力度,避免引起海西官场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