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们从各个角落搜罗出粮食,堆在了大院中央。
两只半人高的大陶罐,釉色光亮,装满了腌制的咸菜。
地窖扛出一袋袋精面,偏房搬出一箩箩小米,侧室抬出几大桶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米酒。
“这还只是个在当地有些许田地的富户,粮仓里的粮食都快溢出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眼下的世道。”
“咱们运气好,这旱情刚来没多久,就遇上了仙君。”说着,武镇不由得想起,自己一路上剿匪的所见所闻。
“不然也就和这,没有多大的差别。”
若是仙君一开始就不存在,武镇他自己肯定能活得轻松自在,不过那些村子,还有城里的人,就只有遭难的份儿。
“而且在某看来,茅义本就有家室,他或许也不想如此,但也只能这样。”武镇道。
“因为那庞飞?”刘二说道。
\"说得一点都没错,\"武镇道:“若是之前的某,茅义敢让他们不碰女人,那某就敢私底下散布谣言,说那茅义的妻子从中作梗,吹咱们兄弟的耳边风,偏袒外人,不顾兄弟情分,这么一折腾,人心愈发涣散。”
“那这时候,要是有个边军,坏了军纪,茅义该如何?杀了,以振军纪?日子久了,迟早离心。
可要是不杀,那就更糟,军纪都没了,谁还把你放眼里?”
“最后再让那茅义舍了自己的妻子,他做还是不做?”
“不做,那你总得让位吧,那某当头头,大伙儿别说大户的,只要打进去,看上哪家的随便抢,做什么都行,自然是水到渠成,当然,就这个大体意思,不过大差不差了。”
武镇眯起双眼,继续说道:“茅义他不是个糊涂人,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回回都是他冲在最前面,早就出事了。
既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又不能丢了军纪,还得防着庞飞在背后捅刀子,难啊,实在是难!”
“好歹现在还能约束着,不抢杀那些百姓,至于这些大户家里的,”他顿了顿:“不用担心饿死,享受了。这世道本就不公,平日里囤粮积财,对穷人百般压榨,从他们身上捞点好处,也算不得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估摸着也快了,”武镇从地上捡起石子,随意地在手中把玩着:“要是某,可不愿意让这么个优柔寡断的人在上面压着。”
“所以,只要把庞飞除了,就没问题了吗?”刘二问道。
“不,庞飞只是恰好能出头罢了,做了他,也就能拖个半把月,根源可不是他一个人。
茅义迟早会出事,这世道,容不得他这种人存在。”
“所以得在这之前,把这群人给带回去,关于澄城有个富商的传言,现在已经在军中散布开了。
不过那到底有些远,茅义会不会去,还没有底,差个由头。”武镇无奈道。
就在此时,院外砰地一声。
那是三眼统的动静。
院子内的人停了手中的伙计,抄起家伙出了院子,里面零星几个衣衫不整,边走边穿衣。
这里已经没有了人值得用火器,也就是说,这是被用着,当号炮来使的。
“看样子,是朝廷的人来了,可惜了,某刚擦的刀呢,”武镇无奈道。
“好了,现在该干正事了,咱们得去找茅义,可别让他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