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三儿,虽说现在日子苦了些,但咱不是换了个新皇帝嘛,说不准朝廷的粮饷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就能吃饱饭。”
“而且万一到时候,还顺便把咱们欠的月饷给补上……”
他的月饷,前几年还能发个三成,后来一直在减少,如今已经欠了三年。
王麻子不懂算数,不过想来应该够他买三年的粟米,再添置几件冬衣。
“啧儿,到时候咱天天吃白馍馍。”
“嘿嘿,朝廷?” 张三冷哼一声:“换了个新皇帝又怎么样,这都一年了,外面的流寇越来越多,上面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还听说了,这一年我们这不是跑出去了不少人嘛,虽然成了流寇,可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日子过得比咱们这好多了!”
“你是听谁说的?”王麻子疑惑地问道。
张三道:“营地里都传遍了,听说总兵大人还想找是谁,不过现在都没找着。”
王麻子沉默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说:“别这么想,三儿。也许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耽搁了粮饷的运送。”
他心里也没底,这些话既是说给张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总得找个理由支撑下去。
吃过饭,众人无精打采地回到窑洞。
就那么点油水,稍微动动,晚上就得饿醒,一群人挤着窝在窑洞内,还能多撑那么一会儿。
刚下了窑洞,便看见两人从提着破布上来,那破布的一端,露出冻得铁青的双脚。
“布里的是谁?” 王麻子不再嬉笑,皱眉询问道。
“哦,好像是李老头,今早上就没见他人,估计是昨晚太冷,给活活冻死了。”旁人冷漠的回答道。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
死亡,对于他们而言,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一年来,饿死,冻死的太多,早就见习惯了。
张三低声嘟囔着:“死了也好,免得活活受罪。”
同行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也只是习惯性地一扫,便收回目光,麻木地朝窑洞走去。
“不对,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王麻子握了握拳,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在悄然酝酿。
天色渐渐暗淡,黑夜笼罩着固原,王麻子和张三裹着破旧单薄的棉被,在这寒冷的窑洞里,沉沉睡去。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响动,王麻子猛地坐起,竖起耳朵听着。
奔跑呼喊声,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啧儿,三儿,醒醒,出大事了!”王麻子将窑洞里的人一一唤醒,几人听见了动静,也意识到出了大事。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隐隐还能听到愤怒的叫骂声。
王麻子等人出了窑洞,原本漆黑一片的镇内,被无数的火把照亮。
“我要吃饭!”
“湿你北的,扣老子粮饷,老子不干了!”
边军们声嘶力竭的喊着,不时有人朝着人群快步走去,加入到了哗变的队伍之中。
“啧儿,那个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想劫粮库。”
“要跟去吗?”
王麻子和张三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挣扎。
咕噜~
二人的肚子发出异响,中午喝的那点粥,现在已经消化完了。
这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啧儿,反正都快活不下去了,”王麻子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咱们不能再这么憋屈地等死了!”
张三随即附和道。
“对,横竖都是个死,总得讨个说法去!”
回了窑洞,抄起雁翎刀,王麻子等人高喊着,一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