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官”严大人感受着睿王落在自己后脑勺的视线,脊背发凉,头上冒了冷汗。
他确实是私心更重,不想让女子进入官场,可是……
严大人将上身伏得更低了,“王爷,下官虽有私心,但确实也是为大局着想,女子入官场,凉州的文人必会口诛笔伐,对王爷收揽人才大大的不利啊,王爷!”
“严大人怎知我不是王爷需要的人才呢?”
严大人微抬头瞪向刚刚说话的程晚,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了睿王的低笑。
他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明白不管今日他如何反对,有这位在后面撑着,程晚入官场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毕竟谁敢和这位硬着来呢?
撞柱威胁那套在这位这儿根本行不通。
“司马,待会人到齐了,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严大人叩了一下首,嗓音艰涩,“下官领命!”
“起来吧,他们也该到了。”
说完,睿王重新回到主位上坐下。
果然,严大人从地上起来刚坐下喝了杯茶压压惊,堂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六司主事是一起来的,他们进来后先恭敬地向睿王、穆尧见了礼,然后在常福的示意下一人尝了一段红薯。
睿王看了一眼严大人,严大人咳了一声,充当了刚刚那会儿睿王所担任的角色,先问六位主事红薯的味道怎么样,然后说了红薯的亩产量,最后在六位主事近乎癫狂的目光中,指出程晚的功劳。
“本王已经决定,鉴于程晚献出曲辕犁和红薯这两件大功,封程晚为兴农衙九品从参。”
刚刚还笑容灿烂,你一句我一句夸赞程晚大善、睿王得天相助的六司主事突然就像是被抽掉了魂儿,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司户拽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哎呦!”
下一瞬,六司主事齐齐躬身低头拱手,语气恳切道:“请王爷收回成命!”
严大人深吸一口气,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诸位,难不成曲辕犁和红薯的功劳还不足以换一个九品芝麻官吗?”
司礼对严大人怒目而视,大声道:“严大人,程晚是女子,女子如何能当官?!”
“女子怎么了?难不成司礼大人是男人生的?”
“你你!严牧!你简直强词夺理!”
“呵。”严牧讽刺一笑,“本官说的哪里有问题?自己无话可说了就说本官强词夺理,本官还说你无理取闹呢!还有,本官是你的上级,你用手指着本官,难不成是想以下犯上?!”
“你!”司礼愤恨地放下手臂,转身向睿王,“王爷,历来只有男子当官,从未有过女子当官的情况啊!”
严牧:“程晚当了官,不就有女子当官的情况了?”
司兵:“王爷,女子当官势必会引起动荡,还请王爷三思。”
严牧:“王爷有曲辕犁和红薯在手,百姓尽可归心,出不了什么乱子!”
说完,严牧还小心地看了眼睿王的表情,毕竟用了睿王说的话,心里有点儿慌。
睿王转动着扳指,给了严牧一个肯定的眼神。
严牧挺了挺胸膛,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几位主事你一句我一句地罗列着女子不能当官的理由,诸如:“女子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女子终将要嫁人,当官会影响女子嫁人”、“女子当官多有不便,无法合群”、“让天下人看笑话”
严牧彷佛被打了鸡血,反驳六司主事的话越说越顺,以一敌六,竟完全不落下风。
“女子也可以走出院子!走进官场!女子也可以当官!为民请命!诸位,你们的心胸未免太过狭窄了!”
听听这话说的,要不我是程晚从头到尾都在这里看着听着,她几乎要以为严牧被现代人夺舍了。
程晚默默地倒了杯茶,屁颠屁颠地凑到叉着腰的严牧身边,“严大人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这老头都为她舌战同僚了,之前的那点儿意料之中的不愉快,她单方面不和这老头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