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没有理会程小姑让她快跑的话,而是一言不发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扯掉放在自己刚刚赶车坐着的地方,然后从包袱中抽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刀。
这把刀和程晚交给春文的两把刀同属一套。
和给徐知念的那把差不多长。
程小姑心惊胆战地按住程晚拿刀的手,压低嗓音道:“阿晚,你要干什么!”
程晚慢慢地抬起头和程小姑对视,漆黑的眼眸中杀意翻涌。
程小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不可以!不可以阿晚!”
程小姑疯狂摇头,惊恐地泪水从眼眶中溢出,一双手使劲攥住成晚的手,“阿晚,那是造反!一旦动刀就回不了头了!”
“你听话,快去找你爹,和他们一起跑。”
程晚掰开程小姑的手,轻飘飘道:“小姑,安王才是在造反。而且,”
程晚眯眼看向越来越近的三匹马,声音冰冷且狠厉:“我也没打算回头。”
如果来的人很多,程晚自然不会鲁莽到直面和来人对上。
但程晚刚刚听动静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只有三匹马。
要么是这些兵卒仗着一般老百姓不敢反抗他们,只派了三个人追上来。
要么就是这三个骑马的兵卒是打头阵的,其他人靠双腿还没追上来。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程晚的机会。
与此同时,队伍前半段的人也察觉到了后面乱了。
“这这后头是咋了?又是尖叫又是大喊的。”
“他们在喊什么呢?快跑?追来了?”
“是,是征兵的人追来了吧!”
“征兵的人追来了!大家伙儿快跑啊!”
“快跑!”
队伍中比较靠前的贾村长,挥着手扯着嗓子喊:“别往前挤,容易摔倒!往两边山坡上跑,散开跑!”
最前头的程家。
王氏猛地扭头朝后望,“后头出事了!出事了!你们听到了没,他们喊的是不是征兵的人追来了!”
王氏扭头攥住程大牛你的胳膊,眼睛急得通红,“你和二弟带着大平和二平快跑,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对了,骡子车!”
“让二弟赶着骡子车,你们都坐骡子车走!快!”
林老太抖着嘴唇,双手撑着坐着的地方,就要从骡子车上跳下来,“快,那个,小雨你们仨赶紧下来,给腾地方,大牛,大平,二平,你们四个赶紧走!”
程大牛大步上前,赶紧拦住要从车上跳下来的林老太,头冒青筋,粗着嗓子喊:“你们都在这儿呢,要我们四个往哪跑!我们要是跑了,留下你们能落得好?!”
程二牛被林老太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骡子车可还在行驶中呢。
“娘!”
突然,程大平大喊了一声。
原来是王氏要朝后面跑。
王氏使劲拍打程大平攥住她胳膊的手,急地满脸通红直跺脚。
“你松开!阿晚还在后头呢,她要是遇上那些人,得多害怕!我要去找阿晚!”
程大平攥住王氏胳膊,“这后面这么乱,我和娘一起去。”
“你不能去!他们正抓人呢,我是女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着。”
程大牛大喝一声,“行了!”
“二牛,你赶着骡子车继续往前,别停,其他人跟着往前跑!咱家在最前头,不能挡住后面人的道。”
程二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就没敢让骡子车停,就怕后面的人挤上来,会伤到家里人。
骡子车加快速度,程大牛等人快跑着跟在骡子车后面。
而王氏疯狂尖叫、挣扎着被程大牛拽着跑。
“阿晚!我的阿晚!我的阿晚还没跟上来!放开我!”
“程大牛,你个王八蛋!要是阿晚出了什么事,我就和你拼了!”
程大牛任凭王氏打骂,拽着王氏手腕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没人知道,程大牛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那也是他的闺女,他曾无数次偷偷感叹,自己竟然能生出如此出色灵秀的孩子。
那不仅是王氏的心肝肉,也是他的心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