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应该留到该流的时候。
可她……看不到自己的眼泪了。
要是她能看见，应该会安慰自己吧。
她一直都像一个知心大姐姐。
芬格尔不敢去想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学院的潜水服可没有保存尸体的作用。
一副骸骨，大概率是这副样子……
红粉骷髅，无奈的命运啊……
世界上最大的悲剧是什么？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不，而是本该风华绝代的年纪化为白骨森森。
“到了，老大。”利维坦的声音从肚子里传出。
巨龙张开了嘴，这里是格陵兰海海底4652m处。
利维坦为了让芬格尔舒服些，释放了言灵减弱了这里的水压。
在探照灯下，芬格尔看到了那艘深潜器，它已经被水压压瘪了。
“控制海水，别让水涌进深潜器。”芬格尔怕利维坦不知道什么是深潜器，补充道：“就是那个铁疙瘩。”
“好的，老大。”
言灵·青铜御座。
芬格尔用尽力气打开了深潜器的门，在游进去之前，他回头看了利维坦一眼。
冰冷，杀意十足。
利维坦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
穿梭时空的门，芬格尔就像回到了以前。
大家都在，欢声笑语的，就像是研学旅游。
“队长，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一名队员笑着说道。
“对啊，eva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你又不说去了哪里喝酒。”另一位队员附和道。
“来得倒是挺及时，快进来吧，准备下潜。”eva温柔地吩咐着，仿佛队长是她，而不是芬格尔。
“好。”芬格尔止不住地流泪。
他进入了深潜器，可一切在这个时候回到现实。
没有各自忙碌的队员们，也没有eva的声音，仪器和显示屏熄灭着，各个角落都躺着尸骨。
潜水服完好无损，胸前烫着世界树的徽章。
大家都不在了……不在了啊……
“对不起，我来晚了……”芬格尔关上深潜器的门。
每一步，芬格尔都迈得很艰难，他从未觉得双腿这么沉重。
他将尸骨一具具地搬到靠近门的位置，曾经的朋友和同学，现在都认不出来了，只能凭借身份牌来确认。
一些身份牌丢失的，只能当做无名尸骨处理。
在控制室里，芬格尔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孩，她靠坐在控制台旁边，脖子上的项链还在。
自己送给她的，货真价实的蓝宝石项链，象征守护与平安。
“eva……”芬格尔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拥抱住那具白骨。
控制台亮了起来，芬格尔的那句“eva”触发了控制系统。
近十年的时间，这具深潜器还存有一丝电力。
“芬格尔，我回不去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找我们，不要悲伤。少喝点酒，好好睡，晚安。”
eva的声音从控制台里传来，只这一段话，控制系统用光了最后的电力。
她清醒过！
芬格尔号啕大哭起来，她清醒过，在这深海里，在初代种的压迫下。
也许只有片刻，毕竟面对的是初代种君王。
她该有多绝望？
眼睁睁地看着外面漆黑的海水，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只能留下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