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制度存在弊端，那些军官将佐早就耽于享乐腐化堕落了，哪怕老夫不同意，他们也会跟江南士绅做这笔交易。”
至于代价嘛，就是全力支持重下西洋一事，包括舍弃那些沿海卫所军官将佐的性命。
一听到张懋的声音，汤昊急忙起身行礼。
汤昊怔怔地看着张懋，突然觉得很是讽刺。
所以面对英国公张懋，汤昊一直持晚辈礼，对他尊敬有加。
汤昊的态度，让张懋很是受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除非是……沿海卫所某些军将，求到了他们身上，希冀着中山侯能够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英国公张懋和保国公朱晖也卷入了其中，在出海贸易这件事情里面，分了一杯羹！
“没有这些利益，武将勋贵早就垮了，哪里还能支撑到现在？”
按大明制度，凡每岁正旦节，自初一日为始，文武百官放假五日，冬至节本日为始，放假三日。永乐七年，令元宵节自正月十一日为始，赐百官节假十日。
张懋同样带着苦涩笑容，叹气道:“除了九边外，都已经烂透了！”
“凭什么？”
“老夫知道伱现在很愤怒，但这就是事实。”
意在何为？
“老国公，您今日的所作所为，让我很是失望啊！”
如果不是九边地处边防之地，还需要麾下将士儿郎抵御蒙古蛮夷，这山高皇帝远的，只怕九边烂得比谁都快，甚至还搞出拥兵自重那些戏码。
光是这除夕贺礼，中山侯府只怕就能赚个数万两白银。
或许是听出了汤昊的语气冷淡，亦或许是察觉到了汤昊的面色发冷，张懋不由沉声解释道:“汤昊，昔年永乐帝命郑和下西洋，利益皆被皇室所得，哪怕永乐帝是为了筹措军费，可是他也不该一个人独吞掉所有利益。”
“小汤昊，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但也正因为功高震主势力太大，最后引起了太祖朱元璋猜忌，一众巢湖老将最终在胡蓝之案中死伤殆净。
紧接着，就是郑和下西洋，借助这巢湖水师留下来的班底，郑和完成了七下西洋的历史性壮举，但因为郑和水师掌权的皆是阉人宦官，所以水师也未曾被武将勋贵接纳过。
总而言之，该送的礼要送，但是不能让人家为难，那样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现在这块利益，全部被文臣缙绅霸占，你们想要强行夺走，势必会引起文臣缙绅的激烈反抗，哪怕你带兵屠了他们，但你终归是杀不完杀不尽的！”
“都是自家人，就不用整这些虚礼了。”
一来是因为这些武将勋贵跟汤昊不怎么熟，毕竟汤昊崛起得太快，而且还是突然崛起，就跟横空出世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情，这万一亲自来了却连门都进不去，那就有些尴尬了。
大多都是武将勋贵差人前来拜访送礼，他们一般不会轻易露面，毕竟要脸要身份。
若是太祖朱元璋坐在这龙椅上面，那该会有多好啊！
话音未落，张懋就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就是所谓的“日子难过”？
短暂失神后，汤昊也明白了。
“勋贵子弟不学无术，大多被养成了纨绔废物。”
“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种情况之下，老夫只能装作看不见，这样心里面才会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你强行恢复了纳粮开中，连九边也会日益败落，到时候这个大明朝，只怕真的是会完了！”
便宜二伯汤俌正笑呵呵地念着这些礼单，汤昊听得烦不胜烦。
按照礼法，哪有长辈来给晚辈拜年的道理，应该是汤昊亲自去英国公府拜访人家。
“老国公，您想我怎么做？”
所以张懋才会登门拜访，直接摆明了态度，愿意花钱买船票，登上皇帝陛下这艘新船。
“这都是武将勋贵的示好，你要是退回去了，人家反倒是认为你……瞧不上他们！”
“那满朝缙绅，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这一点你我心中都清楚。”
“昊哥儿，这真不能退回去啊！”
汤昊讪笑着开口。
“事实上，老夫这个武将勋贵之首，更多的其实只是虚名，毕竟老夫一辈子都没有上过战场，一辈子都没有统兵出战过，所以毫无什么威望可言。”
他终究是忍住了，可是心里面的不痛快，却让他异常烦闷，让他很是想杀人！
今日这场会面，彻底粉碎了汤昊心中的所有侥幸。
该杀的人，从来不只有文臣缙绅，还有这些武将勋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