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爵王宽敞的后座上,陆为民闭上眼睛,半天的调研实际上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作用就是能了解一些问题。
广电局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光鲜,贝海薇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强势具有掌控力,应该说这个女人还是非常聪明的,广电局这塘水也不浅,她只用了十年时间就爬到了广电局长位置上,除了她自身的努力之外,更多的是借力借势。
借力借势可以坐上局长这个宝座,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能够游刃有余的驾驭广电局的局面,借来的力和势只是一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用借来的力和势,真正要实现掌控,那还得靠自己,很显然贝海薇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她很聪明的一点就是做不到就不去强求,而是采取分而治之,很巧妙的借助几个副职来平衡局面。
毫无疑问张春林是在广电局里边最具有挑战贝海薇实力的角色,副局长兼电视台台长,曾经是贝海薇的上司,但现在却不得不屈居人下,这份滋味恐怕也不好受,但是陆为民感觉张春林却很能坦然面对,甚至有一种明悟。
这也是一个人物。
能在这种情形下保持如此心境,而没有过多的怨天尤人,就能算是个人物。
另外两个副局长没什么突出之处,但是却很听贝海薇的话,贝海薇就是用这一招来牵制张春林,却也能维持个共存的局面。
当然这可能和张春林能屈能伸的蛰伏下来有很大关系。
如果没有其他因素,陆为民还是很认同贝海薇的这种做法的,毕竟不是每个人坐在高位的人就一定具有和这个位置相符合的能力才华,那要求太高了,的干部既要讲能力,也要讲资历,更要讲机缘,还要讲人脉。
贝海薇能力有,却谈不上多么出众,资历浅,但是却又机缘,更有人脉,所以只要能用好人,也一样能在局长位置上干得顺手无比,这种人在干部中不少见,唯一可能有点不一样的是贝海薇是个漂亮女人,而她的机缘和人脉也许就是靠她自身“资源”争取来的,这一点可能让很多人难以接受罢了。
陆为民还不清楚张春林的心思,但是他从离开时与张春林握手那一刻看到了张春林眼中的不甘和自信,这个人值得关注,而陆为民更希望对方能有让他更感兴趣的表现。
电话响了起来,陆为民从包中拿出来,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是宋州这边的手机号段。
“陆部,我是张春林啊,不知道晚上您有没有时间,达金和我是老同学,他让我直接给您联系,对,他说只要您方便,他随时都有时间,好,好,我等您电话。”
搁下电话,陆为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能抓住机会是聪明人,能主动寻找机会并抓住,那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电话另一头,一直到那边电话挂断,这边人才挂断电话,心里那层阴霾似乎猛然间一扫而空,男子拍了一掌自己身边微笑不语的家伙:“达金,你小子不够意思,非要我去打这个电话,不是说你和他很熟么?”
“我和他熟是一回事,你打这个电话又是另外一回事,意义完全不同,他这个人不喜欢不自信的人,按照他的说法,不自信源于心理劣势,缺乏拼搏的精神,你被贝海薇压了几年,我怕你连那点胆量都没有了,贝海薇没能把陆为民留下来吃饭,你能把陆为民请动,本身的含义就很丰富了,足够很多人想一想了。”
杨达金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这个时候陆为民心情肯定也很开心。
“若真是被贝海薇这个女人在床上压一压,倒也无妨,但是工作上,却让人很气闷了。”张春林也不是一个善男信女,在杨达金面前更没有那么多遮掩,“都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贝海薇这颗白菜还真不敢说是好白菜,毒白菜也说不清,敢拱这颗白菜的,都得有点儿抗毒性。”
“呵呵,那你有这点抗毒性没有?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看着她一步一步爬到你头上,再怎么也有点儿耐药性了吧?”杨达金和张春林也是开惯玩笑了的。
两个人是高中同班同学,关系一直很好,来往也比较密切,只不过前几年杨达金走霉运,被发配到市委政研室,张春林夹缝里求生存,马德明担任副市长时,他和马德明关系不错,加之在电视台这边也算是顶梁柱的角色,所以虽然很不受徐忠志的待见,但是也没有对他下狠手,算是获得比较滋润。
一年多前杨达金被安德健从政研室里提了出来,三五两年走到了市委办主任位置上,眼见得是红极一时,安德健却又飘然而去,把这杨达金给搁在市委办主任位置上,也让张春林替杨达金嗟叹不已。
“哼,这点耐药性我还是留着自个儿增强免疫力吧。”张春林摇摇头,杨达金和他是莫逆之交,本想借着杨达金在安德健那里得势,也能走一走老同学门路,没想到安德健一走,让张春林都还有些替杨达金担心,但没想到杨达金倒是看得挺开,也让张春林很惊讶。
一直到陆为民的出现,杨达金主动找上门来,张春林才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陆为民没有答应?”
“没有明确答应,只说下午再给他打电话,我感觉他好像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张春林凝神苦思。
杨达金笑笑,“春林,你主动去找他都犹豫了这么久,换做你是他初来乍到,你会随便信任一个人么?就算是他对这边情况有所了解了,难道他就敢放心大胆推心置腹了?他没有拒绝,就是一个姿态,意味着,下一次也许就有机会了。”
张春林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达金,你绝不觉得现在市里边这种局面就像是夏天要下雨之前那种闷得发慌的感觉,云层厚,湿度高,虫蚁搬家,偶尔还能听到天边上的雷响,就是不见雨下来,你觉得像不像?”
杨达金微微一凛,他也没想到张春林这家伙的感觉也这么灵,只是这话问出来,却有些掏底的味道,他却不好不答。
“春林,咱们宋州现在混成这个模样,连阿猫阿狗都能骑在咱们头上趾高气扬了,要说没有问题,肯定说不过去,要说有问题,可这两三年似乎也没见有啥大变化,马德明和王宗义栽了,可就是街上随便哪个小老百姓都知道,马德明和王宗义算什么,在宋城区那点儿事能算事儿?要我说只怕得算干净的了。这话就咱们俩,哪儿说哪儿丢,出门不认。”
杨达金虽然把话说得轻巧,但是语气却很凝重,“省里边看不见?我不信,哼,要说梅老板走,黄市长接班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为啥半路杀来个尚权智?尚权智一来,陈昌俊也来了,沈子烈也来了,成群结队,难道省里不知道这是结党?为啥视而不见,甚至连安书记也过来了,当然安书记和陈昌俊与沈子烈不一样,但是这外边干部一个接一个来,这意味着什么?”
张春林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也知道杨达金话语暗示着什么,他没有吱声,只是低垂着头听杨达金说着。
“安书记走,杨永贵和徐忠志都摩拳擦掌要争那个位置,可童云松来了,马德明被他们扳倒了,毕华胜满以为这个位置是他的,我也听说的确省里有主要领导想要提他一提,但是还是来了陆为民,这味道太明显了,有些人还不知死活,哼,要我说,这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张春林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达金,你觉得时机要到了?”
“你说呢?”杨达金反问。
“那你让我找陆为民是什么意思?”张春林注视着对方。
“他是宣传部长,主管文广宣这条线我让你去主动拜会他,有错么?”杨达金淡淡的道。
“就这么简单?”张春林也不点破,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他,但是他一个毛头小子,我看他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能干点儿什么出来?宣传部这塘水,要说混,跳下去就能探个底,要说清,却又有股子膻味儿,他能怎么着?”
“他进没有进入状态能让你看出来?让你看出来,就该你当部长他来当你这个副局长了。”杨达金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如果下一次他真的召见你,或者你真的有机会和他坐在一起,你打算汇报一些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儿,怎么能让他对你本人感兴趣,最快进入他的视线,并获得他的认可,我言尽于此,自个儿琢磨。”
张春林眼睛一亮,似乎有所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