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荼九随手把用过的杯子放回到管家手里:“您回头赏我点好东西就成。”
管家握紧白瓷杯,脸颊显而易见的紧绷了一瞬,随后才恢复惯常的低眉顺眼,一声不吭的把茶杯放回原处。
眼看着那个洋人又拿出了一根小棍子塞到自己的腋下,上官立德浑身僵硬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回头让阿良打开库房,你看看你那儿缺什么,尽管拿去用。”
不一会,爱德华取出温度计看了一眼,又在上官泓的翻译下询问了上官老爷最近的病情,才神情凝重的看向似有所觉的上官泓:“我很抱歉,理查。”
“详细说说吧。”上官泓的面上便也不见了玩世不恭的桀骜,沉静而又稳重的开口:“我总要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开始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应该只是普通感冒。”爱德华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回手提箱,摇着头道:
“但你的父亲应该是没有及时治疗它,很快,感冒就发展成了肺炎,这个时候,即使你们请了厉害的华国医生,也没有办法挽救,但能够让他这么清醒的拖了一个月,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抱歉。”爱德华歉意的与他对视:“他的年纪太大了,而且拖得太久了。”
上官泓看着一脸迷惑,警惕的盯着自己和爱德华的父亲,看着他干瘦的脸庞与手掌,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至少,再努力一下。”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有没有不痛苦的治疗?”
爱德华思索片刻:“海市的公济医院有德国产的医用喷雾器,如果你有办法借来,我可以调配一些药水,配合药物治疗和静脉注射,也许能让他最后的日子长一些。”
“但你要知道——dying is as natural as living(生死是自然法则)”
“我明白。”
上官泓点了点头,神情平静:“我马上去海市借喷雾器,这边的治疗就麻烦你了。”
“等等……”
爱德华连忙拉住他:“有个问题,你的父亲接受输液吗?”
“我会劝他。”
青年的嗓音总带着几分暧昧不清的沙哑,这时响起,却清澈的宛如暖阳。
荼九看了一眼神情讶然的上官泓,得意的扬眉,脱口而出的便是流利的鹰文:“怎么,我能听得懂鹰语很奇怪吗?”
“不仅如此,我还会珐语,德语,日语以及奥地利语。”
他每说一个词,便换一种语言,见上官泓睁大了眼,便越发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被他这副骄傲得意的模样逗得发笑,上官泓沉重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
他只是个凡人,没办法控制生老病死,只能尽力让老头子在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舒服些。
这是他能做到,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事。
“那就交给你了。”
上官泓笑了笑,第一次正经的称呼他:“九夫人。”
青年显而易见的愣了愣,而后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了眼:“就算你,你不说好话,我也会照顾好老爷的,毕竟他挺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