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与锕百祥看到这个好似二月红弟弟的男人与陈皮阿四暧昧不清的一幕,皆是心惊不已,毕竟陈皮阿四凶名在外多年,可却从未听闻过他有什么桃色绯闻,身边更是连个女人影子都未出现过
他们第一次见到陈皮阿四时,就知道陈皮阿四在毒辣阴损之辈中堪称是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顶端的鼻祖也说不准。
所以对于这种非常理的人物来说,凡尘俗世中的红颜粉黛不过是一堆白骨枯骨,可今日的所见所闻则是彻底颠覆了他们对陈皮阿四的认知
陈皮阿四竟然对这个怪异出现的男人有着奇怪的纵容。
没错,不是忌惮,而是纵容。
锕百祥在这些人中,可谓是对陈皮最为了解之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同锕细一样,能在陈皮手下活过这么多年,还练就了一身本领。
他知道,即便是这个怪异的漂亮男人是红府中人,即便是二月红的弟弟,也绝不至于令陈皮有如此怪异的反应。
陈皮这一路上的反应很是不对,若说在之前陈皮对这个男人还有防备之意,那在这男人说完刚才那一番莫名的话后,陈皮眼底的防备竟全然消失了!
“四爷您怎能待人家如此无情呢?人家的胳膊真的好疼好疼,您就给人家接上吧别这么凶巴巴地瞧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很害怕”
红中妖妖娆娆地贴在陈皮身前,说到最后那个“怕”字,更是暧昧至极地朝着陈皮的侧颈喷洒了口热气。
陈皮垂目盯着他,眼神如同阴冷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冷冷地从红中的脸庞一路扫至那双以不正常姿态垂落的双臂,随后抬起双手用力握住
咔嚓——!
骨骼碰撞的清脆声响起。
红中的两条胳膊便被接上了,但不可避免他的左侧关节处肿痛难忍,显然刚才那一摔还是伤到了筋骨。
他闷哼一声,像条没骨头的蛇一样靠在陈皮的胸膛前,眼角适时滑落两滴泪,黏黏腻腻的哼叫着:
“四爷,人家胳膊好疼,您给人家好好揉揉,定是您刚才下手太重,把人家的胳膊弄坏了以后人家若是成了残废,可还怎么过活?都怪您,您可要对人家负责呢!”
陈皮感受到这疯子缓缓圈在他腰侧的手臂,眼神一凛,手握成爪,狠狠扣住这双手臂肘窝的穴位,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红中没有抵抗,身子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陈皮刚才靠着的树干上,随即倒下,喉咙里涌出一口腥热,鲜红的血液顺势喷出。
此刻,他本就苍白阴柔的面庞如同白纸一样惨白,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躺在那,柔弱而凄惨。
这瞬间的变化,令伙计们心惊不已,顿时就将刚才脑海里的想法扔了出去,陈四爷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九门阿四,即便是二月红本人来了,陈四爷也敢跟着动起手来,更何况一个区区二月红的弟弟。
锕百祥心惊之余,一直警惕观察这个男人的细微举动,他明显看出这男人是故意被陈皮踹伤,根本没有丝毫提气聚力抵抗,他眉宇微拧,眼底掠过疑惑。
红中惨白的面庞上沾染了艳丽的血污,他闷闷咳了几声,又有猩红血液从嘴角溢出,随即他抬起虚晃晃的眼眸看向陈皮,嘴角勾出靡丽的近乎哀败的笑容:“陈四爷,您这次下手真的好重我这次若是死了您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昏暗的防雨罩内只有地上那火堆燃烧的火焰堪堪照明,红中怪异的话语随着外面仿佛永不停息的暴雨砸落声,很快便被淹没,没了半点踪迹。
不知为何陈皮在听到这疯子说出“再也见不到我了”,心头一震,就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远去,他再也抓不住,寻不到
陈皮手指微动,面上不显,只是冷声道:“郎中过去给他看看。”
说完,他便坐到一侧,闭目不语。
陈皮每次下墓召集人手,都会重金召来一位随行郎中,这不,随着陈皮话音落下,便有一位年纪略长的男人从伙计堆里挤了出来,拿着药兜子朝红中走去。
红中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陈皮,眼底掠过暗色,小狼崽子老了居然这般心狠,他直接收起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模样,站起身来。
毕竟,当事人都眼不见心不烦了,他也不能抛媚眼给瞎子看不是?
红中对愣住的郎中露出一个温润的笑,随即越过他来,走到陈皮面前,蹲下身,凑到陈皮跟前,十分不长记性地抬手抚上陈皮的心口,轻声道:“四爷,我就知道您这铁石心肠落到了我这就软了”
伙计们:“???”
一直警惕的锕百祥:“???”
都被陈四爷踹吐血了,这,这人脑子莫不是不好使……
陈皮眉宇微皱,扣住胸口的手,蓦地睁开那双阴鸷眼眸,冷冷凝视着脸色惨白的疯子。
红中面对他的戾气却丝毫不惧,一只手被桎梏,他还有另一只,脸上的笑容越发靡魅,苍白的指腹抵御了满是戾气的眼神,落在了已经生出细纹的眼角。
紧接着红中便像是被人推了一下般,软弱无骨地跌在了陈皮怀里,他那双狭长的眸,黑得有些瘆人,瞳仁最深处甚至有一丝暗红一闪而过。
他就是用这双眼睛与陈皮阴冷眼神对视,那苍白指腹在那细纹处细细摩挲,就在陈皮要再次动手之际,红中惨白的面庞上出现恍惚神情,声音变得空茫哀叹:“陈皮,你许久未见我了,再见面,你与那时已有了不同”
陈皮眼底的戾气有刹那凝滞,这疯子说的是“你许久未见我了”而不是“你我许久未见”。
红中在他晃神之际,凑到他耳边,咬住他的耳朵,委委屈屈地小声哼问道:“陈四爷在人家离开的这些年里,可是有了别的相好?”
红中眼底的暗红逐渐涌现,但他低垂着的眼睫,在这昏暗火光中很好地遮掩住了这一变化。
他确实不知道陈皮在矿山之后的十几年人生经历了什么,因为“祂”只允许他知道陈皮现在至生命尽头的经历。
让他反复的,绝望的知道。
陈皮莫名觉得烦躁,这是一种事情脱出他掌控的烦躁,这个疯子明明只是在十几年前陨铜幻境中见过一面,可偏生却又对他了如指掌,他的招式,他的性情
并且还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影响他的判断
他应该杀了他的,这个诡异出现的疯子,管他是不是二月红的弟弟,管他是不是什么见鬼的救命恩人,还有那疯言疯语中的师徒关系
他应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