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漫天飘雪,土地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积雪,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场大雪来势汹汹,一连数日,好似要将一切罪恶掩埋,呼声烈烈。
“佛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八爷已经进去了。”施元低垂着头,他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咽喉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无尽的悲意如同那漫天雪絮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难以言语,甚至呼吸不畅。
张启山坐在床旁,怀里抱着的是昏睡过去的少年,少年细白脆弱的脖颈处,有一个极其明显的艳色红点,那是注射过药物留下的针眼。
他抬眸望向窗外,雪絮堆积在窗的四角,仅剩下三个手掌大小的明窗,让他看到外面的世界。
风雪渐大,好似永无止息。
他的眉眼漆黑无比,好似聚拢了整个世纪的黑暗,这份浓稠骇人的黑暗如同陈年重墨般被他纳入眼底。
“这七日,不能有半点差错。”他的声音很淡,也很平静,就好似平日里下达最为平常的指令般。
施元垂于身侧的手指轻颤,声音沉闷无比,却又异常坚韧:“是,佛爷!”
张启山垂头将唇落在少年的眉心,脸颊,耳畔
两人的姿势好似耳鬓厮磨,进行着情人间最为亲密的耳语
“我的乖乖别怕安心睡上一觉”
张启山将少年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将被子掖好,又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脸蛋儿,随即转身离去。
屋门合上,只剩下少年孤零零一人,什么也不知道的沉沉睡着。
施元一直跟在佛爷身后,最终看着佛爷走进书房,他守在外面。
他也只能守在外面。
就如同外面的亲兵一样。
张启山旋动墙上机关,书架连同墙壁开始转动,一条昏暗的密道映在了他漆黑的瞳仁。
他面容沉静平稳,抬脚踏入这条密道,一步接着一步,平静沉稳的就好似闲庭信步。
密道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的荧光足以照亮狭长幽深的密道。
张启山往下走了大概数十米,视野才逐渐开阔,一股诡异的热浪扑面袭来。
他阖了下眼,复又睁开,隐隐有水流声传入耳内。
温热的白色雾气逐渐将整片空间弥漫。
张启山将上半身的衣物褪下,露出结实坚韧,纹理分明的身躯,他缓步踏入这片白色雾气中。
在这片令人呼吸困难的热雾中,好似还有一道略微清瘦的人影。
齐铁嘴身躯浸没在灼热烫人的温泉池子里,他看着逐渐走近的高大人影。
张家人体内的血极为活络,气血旺盛远超常人,周遭升腾的白雾还未等靠近这道高大人影便被豁然轰开,似乎有一层气在这道人影的身体四周形成了无形的墙。
待这道高大人影走到他对面时,齐铁嘴微垂下眸,眼底一片迷惘,他看着隐于白色雾气下的地面,上面满是被张家人血液雕刻出的诡异图腾,隐约可见,那是曾经在矿山大墓下见过的穷奇,也是佛爷身上血热则现的纹身。
在此刻,他想到了张日山,那个呆子。
若是他知道今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怕是拼上性命也要阻止
或许,也不会阻止,毕竟
齐铁嘴仰头看向高大男人,眼底漫上苦涩,他嗓音嘶哑,问着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佛爷,当真要如此吗?当真就毫无办法了吗?”
张启山赤裸的上半身隐隐显露暗红纹路,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仿若两口深不可测的古井,无波无澜,幽深万丈。
他的声音极为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八爷,我想您是明白的,不可否认,这一次交锋,九门败了。”
“败得惨烈。”
齐铁嘴对视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的愤懑怨怼,对未知结局的恐慌,以及对那些死去的伙计们的愧疚种种聚拢在一起,让他眼角猩红,颤抖的手指蜷缩,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