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之处,与你外南司麾下,临江分司所属城防位置相邻。”
“新任掌旗使无常具有重大嫌疑,故而命你外南司,协助外城南部衙门,缉拿临江司掌旗使无常归案,细加审查,不得徇私。”
他取出信物,扔在桌上,说道:“死者是大统领赵州的义子,他资历很老,城守府对此极为重视。”
“封还!”
韩总旗使取过信物,抛了回去。
高主事的脸色,刹那变得铁青。
边上的许青,只觉心下微震,深深看了总旗使一眼。
外城各监天司分部,面对来自于监天司总部的命令,若觉有重大错误,可以当场驳回。
但近三十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位总旗使,当场驳回上面的命令。
一来,监天司总部下令,基本不会有重大错漏。
二来,驳回总部的命令,便得罪了那位下令的高层。
甚至是得罪了眼前这位传令的主事!
“韩征,你想干什么?”
高主事微微皱眉,语气变得沉凝,道:“这是副指挥使亲自下的命令!”
“嗯,他的印章在上边,我看清了。”
“韩总旗使,抗命可是重罪!”
“我也提醒你,根据监天司第十二条规矩,如若命令出现重大错误,可以驳回!”
韩总旗使平静道:“当然,也必须有足够的理由,如若不然,还是抗命!关于这点,我会亲自向指挥使解释……”
“就算有十足的理由,但驳回上令,影响巨大,往后十年,升迁无望。”
高主事语气放缓了些,道:“以你的出身、本事、功勋,顶多两年,就该升迁为八大镇守使之一了。”
他深吸口气,又道:“副指挥使也知道,你对这个无常,颇为重视,所以破例,你外南司不用避嫌,可以参与缉捕,并参与这期间的审查,已是极为宽容。”
“如果这位无常掌旗使,当真是无辜的,你自己就可以还他清白!”
“封还信物,影响巨大,伱……”
高主事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变得无奈,叹道:“你决定了?”
“嗯。”
韩总旗使微微点头。
高主事收起信物,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而许青这时,才低声道:“事情由咱们来做,无常掌旗使不会吃亏,回头您便可还他清白……封还信物,三十年未有,您这又是何必?”
“由我亲自出手,缉拿无常,进行审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韩总旗使背负双手,神情复杂,语气低沉。
“对无常而言,我已知晓内情,却还是将他拿下,这是我对他不够信任!今后我二人之间,难免会有心结。”
“外界皆知,我极为看重无常,昨日任命为临江司掌旗使。”
“今日若是将他拿下,便代表着,在我眼中,他的份量,并不重要。”
“相应的,各方势力,认定他背后没有强硬靠山,便也不会再高看他一眼,然后针对临江司的麻烦,也就接踵而来了。”
韩征说到这里,又自嘲地笑了声,道:“再者说,第一日成为掌旗使,第二日被缉拿入狱,将来是他毕生的污点,也是笑柄。”
他看向许青,笑得愈发复杂,说道:“而第一天任命掌旗使,第二天就抓捕这位掌旗使,我韩某人同样也会沦为笑柄。”
许青顿时沉默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心中隐约觉得,这不是封还信物的真正理由。
“你暗中命人传讯临江司,让他今日拜访陆公。”
韩征说到这里,叹道:“今日封还信物,只是拖延之计,如果那位副指挥使,执意要缉拿林焰,也许明日……接手此事的,就会是外西南司的周魁!”
许青闻言,神色凛然,当即离去。
房中陷入沉寂当中。
韩征轻轻抚摸着刀鞘,深吸口气,叹了一声。
“当年在栖凤府城遭人构陷,我的顶头上司,顾及自身前程,因而未有保我。”
“今日之事,与当日何其相似?”
“当年我身后无靠山,今日我便来当靠山!”
他这样想着,又不由低声念道:“况且,不得成为照夜人,是我此生憾事……”
涉嫌杀死并肩作战的同伴,并被自己的顶头上司亲自抓捕入狱。
就算事后澄清,得到释放,但完全不知内情的照夜人,怎么敢把自己的后背,直接交给他?
他心中明白,适才若不封还信物,便绝了林焰成为照夜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