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鲜于翰的手下觉得不对,冰上的人太多了。
“主子,得让他们慢点过来,冰上的人太多了,有危险!”
鲜于翰瞧了几眼:“行啊,就你去让他们慢点走吧。”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也不想在这里盯着过河盯几个小时。
他的手下已经在岸边搭了帐篷。刚才在冰面上跑了一会儿身上出了点汗,到帐篷里的火边脱了衣服烤一烤要舒服些。
接到“任务”的手下开始带人维持秩序。可是效果并不好,反而引发了争吵,觉得影响了他们行进的速度。
当你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到来。
终于,有一个牧民在冰面上行走时,忽然感觉脚下的冰面有点松,啪地一声有点大声。
“糟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往前还是该往后,不知道从哪里回岸上更快。
可是很快他就不用想了,他刚一使劲,他脚下的冰块就裂开了,他一脚踩进了冰窟窿里。
寒意飞快地沿着脚下朝他的半边身躯袭来,让他不由得开始挣扎。
“救命,救命!”
可是没人敢过来救他,大家都开始远离这块地方。因为他的马也在嘶叫,跟在他身边的马儿也掉进了冰窟窿里。它不停使劲想要挣脱,却将冰窟窿变得更大,让它和它的主人都没有了上来的机会。
他拼命地想爬出去,可是爬一块,冰就碎一块,很快他既冷又累,失稳加上失去体力让他的双唇青紫,最终冻僵了不能动,沉入了冰河之中。
发生了第一起冰面破裂事件之后,一时间后面要上冰的人开始有些犹豫。冰上的人也迅速往前移动,希望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吞噬他们的冰河。
“没事,只是小问题,绕开那个地方,绕开那边就可以了。”
鲜于家的人不可能让一个冰窟窿就让上万牧民停留在北岸不过河吧,他们立刻开始组织,继续鼓励大家过河。
很快有人过了河,大家觉得其他地方还是安全的,就避开了那个冰窟窿,尽量绕开它。
至于已经消失的人和卡住一半身体已经冻毙的马,大家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它一眼,就迅速投入到自己的冰上行走之中,希望自己不会被死神挑中。
然而,冰面上过了那么多人,其实已经很脆弱了。
忽然,接二连三开始有人陷入冰窟窿。有的人快速趴在冰面上增大自己的受力面积减轻冰面的压力,成功活了下来;而有的人忽然掉进河水中之后抓住的冰块很快就碎掉了,他们也跟着消失在冰窟窿中。
越来越多的“禁行区”出现了,更多的牧民因为害怕,开始选择更远的上游或者下游,寻找更好通过的区域。
河面上的事情被报告给了鲜于翰,鲜于翰不以为意地说:“一点点损失总是难免的,我会把他们当成战死在战场上的勇士,一起为他们祈福的。”
鲜于翰的冷漠让他的手下们明白了主子的想法,于是他们尽力催促着后面跟来的牧民们过河,对于死去的人或者呼救的人不闻不问。
而确实,真的去营救的人大多数都只会扩大冰窟窿,然后被要营救的人呢一起拖进去,最终连自己都没办法获救。
如此残酷的场景,让还没有过河的牧民们感到忐忑和心寒。可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好一点。
此时,每一个过河的人都要跪在地上感谢上天保佑,他们已经被河面上到处都是的冰窟窿吓到了,仿佛哪里都不安全。
终于,冰窟窿连在了一起,浮冰开始被冰面底下奔涌的河水带动着开始撞击其他冰块,然后大块大块的浮冰开始移动,互相积压时,自身的重量加上速度将它们碰碎成了更小的碎块。
大河的冰面,终于完全碎了。
可能靠着岸边还有一些冰面未碎,但是河中间,冰块已经在河水里涌动着移动。那些冰面上的人和马的尸体不断落入布满碎冰的河水中,一起移动着,如同一座座冰冻的坟墓。
有活人抓着冰块在移动的冰河里呼叫哭泣,有马匹在疯狂地挣扎。更多的人狼狈地逃离,然后震惊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哪怕他们仍然有几万人,依旧无能为力。
在之前的战斗里死亡的,和在冰河里失去性命的人数没有非常详细的统计,但帐篷里取暖的鲜于翰收到了手下报给他的损失数字:
仅仅为了过河,他们就损失了接近两千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