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说当时还拍了照啊?
等回过神,她又意识到一件事。
陈放似乎经常会和温嫂分享一些自己生活中的事情,而很多时候温嫂在陈放面前时也不会拘着,就连对他的称呼也是从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的。
俩人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要更亲密一些。
沈欢言有些好奇,侧过头问温嫂:“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汤还在锅里炖着,温嫂掀开盖子看了眼,又用勺子轻搅了两下,最后重新盖上了炖锅的盖子。
似乎触及了些伤心事,放下汤勺后又沉默了两三秒,她才开口:“我早年是在小放父母家里做事的,他也是我带大的。他十岁那年父母出事他被送进寄宿学校,我就自己去外面找事情做了。”
“是后来小放自己出来住,才又把我找回来到这儿给他做事,这一来一去,算起来有二十年了吧。”
不同于之前听到这些事情时的局促。
那晚在天台分享心事后,沈欢言似乎更能接受陈放背后的故事,她也试图通过温嫂口中的只言片语,在脑海中拼凑一个更具象的有血有肉有故事有情绪的陈放。
除此之外,沈欢言知道温嫂也需要一个宣泄口。
这些话她不会在陈放面前提起,却也需要有人帮她承托当年的记忆,毕竟在一户人家中前后工作二十年,所承载的感情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温嫂说话当然也有自己的原则,肯定不是会提及户主的秘密。
“我刚回来时还有些不习惯,看到那个自己从小带大的稚嫩的男孩长成如今这副相貌堂堂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
那时候陈放已经进公司,温嫂一上来就喊陈总,气得陈放两天没理她。
“我哪儿知道他不跟我说话的原因,结果到头来就因为一个称呼。”温嫂说着摇摇头:“他还让我跟小时候一样叫他,你说我哪儿敢啊。”
当然,最后的最后还是温嫂妥协。
于温嫂而言,说陈放是她半个儿子都不为过,又哪有一个母亲拗得过自己的孩子呢。
沈欢言安静地听,到最后才感叹:“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念旧的人。”
温嫂笑着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不仅念旧,还很固执,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欢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俩人正聊着,听见门口“滴”的一声。
大门打开,陈放推开门进来。
他大概是注意到厨房里的身影,将手里的东西在玄关柜上随意一放,换了鞋子便走到厨房外,推开门,看着沈欢言调侃道:“怎么?开始洗手作汤羹了?”
温嫂闻言笑着打断他:“这话形容的是新娘子,可不敢乱用。”
陈放回神。
刚才看到小姑娘站在厨房里的模样,这五个字闪过他的脑海,便直接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时才觉得确实有些不太恰当。
他笑着说知道了,又偏头看向沈欢言,“打算在厨房扎营了?”
沈欢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怕你吵着温嫂做饭,我们到明天也吃不上。”陈放似笑非笑,又将厨房门拉开了些,看着她,“出来吧。”
沈欢言才意识到刚才与温嫂的聊天确实影响了晚餐的进程,她不敢再打扰,跟着陈放走出厨房。
快走到客厅了,男人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
“怎么了?”沈欢言不解。
陈放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的油烟味,先去洗个澡再来吃饭。”
沈欢言抬起手臂闻了闻袖子,确实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大概是汗味,还夹杂着辣椒炒牛肉的香。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刚抬脚准备走,又被陈放叫住,“等下。”
沈欢言回过头:“恩?”
陈放欲言又止,随后走到玄关处,从玄关柜上拿了什么东西,走回来递给她,“给你开着玩儿的。”
一枚车钥匙。
沈欢言看瞬间愣了神,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开口却是明知故问:“这是……”
陈放耸耸肩,解释道:“前两年不懂事下的单,说实话,换成现在我肯定不会买。”
他说着朝着窗台抬了下下巴。
沈欢言顺着那方向看去,隔着那面不算大的玻璃,傍晚时分夕阳将落未落,整个院子融在橙黄色的光里。
随后,视线里撞进一辆贴了浅米色车衣的牧马人。
是她喜欢的硬派越野。
沈欢言盯着车看了几秒回过头,就见男人眉毛微挑,不甚在意道:“就当是你拿第一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