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许乘都知道省掉姓氏喊人会更显得亲密,可作为母亲的施华却全然不在乎这种亲密,连名带姓地喊了她很多年。
“你现在在哪里?”
沈欢言沉默了两秒,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我衣柜里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是。”那头承认得很快:“催了你两天,你以为一直拖着就由着你了?”
“还有你那房子我也退租了,明天下午前收拾完东西住过去,不然你这舞就别想再跳下去。”
果然是亲妈,连威胁都往人最软的地方戳。
挂了电话后沈欢言长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了要出门的心思。
她打开微信打算跟大家说一声,却看到许乘的消息说他打算过来接她。
沈欢言和许乘是在大二新年晚会认识的,从那时开始许乘便表达了要追她的意思,明里暗里做了许多。
沈欢言拒绝未果,好在他也收敛了些。
这种事上沈欢言不愿与他多做拉扯,她赶紧换了身衣服出门,并发消息给许乘说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酒吧名叫“酌午”,沈欢言到的时候驻唱正在秀自己的高音,高亢的男声在觥筹中嘶吼。
沈欢言抬手揉了揉眉心,找到预定的包厢号进去,果然大家都在等她。
“舞蹈家终于来了,迟到了这么久,你们说得罚几杯?”
“起码三杯打底。”那人说着,直接往杯中倒了杯酒推给沈欢言:“明天是周末,多喝几杯也没什么关系。”
沈欢言爽快拿起酒杯。
刚要喝,听见一旁响起一道女声:“刚刚人家许乘哥还说要去接你,你怎么连句谢谢也没有?”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沈欢言停下动作看向声音的来源,只两秒,她收回目光将杯中的酒喝尽,懒得多说什么。
一下子冷了场。
那边的何沫像是没感受到这尴尬,继续说道:“一直拿乔也没意思吧?别人还以为我们系花来者不拒呢。”
沈欢言表情一顿,伸手捞了个酒瓶拖到自己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随后,她看着何沫淡笑说:“你就知道我没拒绝了?这么关心我?是想做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跟着我摇头晃尾的狗?”
这话落在何沫耳朵里的重点是后半句,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在那里“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可在座的其他人关注的都是前半句。
“别人都以为我们系花来者不拒。”
“你就知道我没拒绝?”
一时间大家的视线都不由得落在许乘身上,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打量。
好在许乘倒不觉得什么,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好了。”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打圆场:“两个未来的舞蹈家一见面就吵架,说出去让别人笑话。”
沈欢言本就没兴趣争,她拿着手机站起身,打算出去透口气。
楼下舞台上的驻唱已经换了一个,歌曲也变成了曲调悠扬的民谣。
沈欢言站在二楼过道,靠着围栏往下看。
头顶的射灯将整个场子渲染成彩色,斑斓的灯点一块又一块,连带着桌上的酒瓶也闪着各色的光。
不知是不是换了曲风的关系,一楼卡座上的男男女女似乎比刚才安静了些,隐约还能听见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响声。
沈欢言站了会儿就打算回去,刚转身,却见许乘站在身后。
“怎么在这儿?”他问。
“来透口气。”沈欢言说着眉头微拧,道歉说:“刚才不好意思啊,没想让你难堪的。”
许乘摆摆手:“没事,本来也没必要忍着她。”
沈欢言再想说什么却被许乘打断。
他笑说:“换个话题吧,再聊就真觉得难堪了。”
沈欢言抿了下唇,没再说下去。
俩人聊了几句今晚汇报演出的节目,再回包厢时何沫已经不在了,氛围也不如刚才的尴尬。
都是马上要进入社会的大四学生,知道最简单的解围方式就是当作事情从未发生。
在场的人也都默契地践行这一准则。
不知是不是被毕业论文压抑太久,一群人到夜深还没有散场的意思,沈欢言有些困了,打了声招呼便拿着包从酒吧出来。
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路边积攒起的水坑一片连着一片,被暖黄的路灯一照,闪着粼粼金光。
沈欢言正缓步向前走着,身后响起汽车疾驰的声音,又稳稳地在她身侧停下。
她偏头,看到一辆光谱蓝的阿斯顿马丁dbs。
车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衬衫,浓眉,高鼻梁,一双桃花眼深邃有神,眼尾微微上扬。
他懒懒地靠着车椅,一手搭在车门上,额前细碎的黑发被风一吹微微扬起,肆意又慵懒的样子。
男人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晚上住哪儿?”
沈欢言看着他,没回答。
陈放笑意更浓,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你妈早上把你行李打包送我那儿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打算让它们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