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没打算寻找那封信件,他百分百确定找不着了。要么在有心人手里捏着,要么在撤出九江时和其他文书一起烧掉了。
……
师爷背着手,在行辕的这些人脸上来回逡巡了几圈,扬长而去。
杀鸡儆猴
这只是第一层用意,深层用意是做给朝廷看的。
行辕内,
一定有其他重臣的眼线,甚至是皇上的眼线!
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的传到乾隆耳中。
师爷人老成精,他个人倾向于是某位军机处重臣的眼线。但是,也不能排除还藏着皇城安插的眼线。
朝廷素来忌惮手掌重兵的前方统帅,要说老皇帝没点安排,自己都不信。
再信任阿桂,该安插的眼线也是要安插的。
这是咱大清的规矩!
师爷的下一步,就是派出人手寻找那个叫王三松的士绅。
“找到他,带到行辕来,明白了吗”
“嗻。”
亡羊补牢,看似没用。
战场的窟窿是补不上了,晚了。但是皇上心里的窟窿,还是可以补的。
看似毫无意义,实际意义重大。
……
安排完了这一切,师爷向阿桂复命。
同时低声问了一句:
“东翁,咱们让城别走的事传到朝廷,只怕皇上”
“本官知道。但这是目前最优解,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子。”
师爷叹了一口气。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
实际上早些年阿桂就提出给他安排个知县做做,被他婉拒了。
因为他早看透了,做官不做官又有何差别大清朝的地方官就那么好当吗
倒不如就做阿桂的首席幕僚,走出去谁敢怠慢自己甭说知县了,就是一般的知府见了自己,也要执下官礼。
都说宰相门房7品官,宰相的师爷起码4品吧。
自己这辈子反正就这样了,但多方运作,倒是给俩儿子都安排了品级不高,事情不多,但油水丰厚的实缺。
望着两鬓斑白的阿桂,他心里陡然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念头。
这超品公爵、首席军机大臣,还不如自己活的舒坦。看似位高权重,实际是个巨大的挡雨棚子。
……
“你觉得本官撤退时未下令焚烧九江全城,是对是错”
“东翁是对的。焚城,短期有利,长期有害。”
阿桂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懂自己。
倘或烧了九江,朝廷这会或许会表彰自己剿贼狠辣、雷厉风行。
可未来天下太平了呢,那帮吃人饭不说人话的御史们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攻击自己。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自己洗不掉的污点。
更不必提百年之后,史书上会如何评价了。到了自己这个地步就要重视身后名了,史书的笔,千年不朽。
宁可再被皇帝迁怒责罚。
也不要做出那种被千夫所指的事情!
朝廷衮衮诸公哪一个不是心黑手狠之辈。他们攻击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爱朝着最阴私的地方下刀子。
“东翁,接下来的行军路线还请明示”
“先向南去南昌府,和吴抚台汇合。之后向西进湖南。”
“嗻。”
师爷心里有数了,就去安排底下人早做准备。
……
长江江面,颇为冷清。
往日那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运输繁荣场景一去不复返。
只有少数渔船为了生计,还在江面忙碌。望见战船来了立马作鸟兽散,逃入芦苇荡。
李郁站在船头,默不作声。
江宁有一段航程,速度缓慢,主要是风向和流速的影响。
“那是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