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甄嬛坐下说话,她双目直盯着我看,我心里忐忑。如果甄嬛知道我与甄珩之间的感情,她会怎么做。为了家族利益,她一定会阻止。
甄嬛见我不说话,于是微微笑着说道:
“安妹妹,既然已经承宠,有些人不可以想,有些事不可以做。就像妹妹屋里的这盆栽,多余的枝条要全部修整才好,否则就不是盆栽了。”
我知道她话里有话,于是笑着说,“莞姐姐尽可放宽心,妹妹不会让盆栽多一个枝条的,也会恪尽一个嫔妃该有的责任和规矩。不知是不是姐姐误会了妹妹?”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多多提点才是好的。”甄嬛的话步步紧逼,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心里更加明确菊青是甄嬛的人,她一定是同甄嬛说了昨日我私自见甄珩的事。甄嬛担心我与甄珩做出不轨之事,让甄氏一族陷于危险之地。
她的担心正是我的担心,我虽然讨厌父亲薄情寡义,但为了母亲,我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因为我而让母族获罪,这是我入宫的底线。
甄嬛继续说,“有时候真情会害死人。安妹妹,我兄长要娶妻了,我给哥哥选了京城薛家嫡长女薛茜桃,不日便要成亲了。”
我一听,心里一紧,连忙道贺,“这是好事,京城薛家是高门大户,又是书香门第,想必薛茜桃定是名门闺秀了。”
说到薛茜桃,甄嬛满脸的得意,说道:
“薛家是有世袭的爵位,家里只有这一个嫡出的女儿,十分金贵,这也我求了皇上,才给的恩典。皇上下令赐婚,天赐良缘,男才女貌,真是一对佳人。”
原本对甄珩娶妻我并不生气,毕竟我与他天生无缘了。而甄嬛处处拿出身说事,似乎是故意针对我,让我心里越发难受。
甄嬛果然是伶牙俐齿,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让人愤怒而不敢发。如今她是莞贵人,我是燕常在,位份有差异,出身有差异,如何能与她正面起冲突。
我与甄嬛不过是面上的客气,而双方的心已然生分了。
甄嬛见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要起身准备离开。
宝娟按照吩咐拿了锦缎跟着去了碎玉轩,而我送走了甄嬛,回到屋里,看见菊青已经跪在地上,等着领罚。
我笑着说道:“菊青,你既然是甄嬛的人,我也不便留你了,还是打发你去碎玉轩,也算是全了你我主仆一场。”
菊青连忙求饶,“小主,昨日太久未回,奴婢心里担心,才告诉了莞贵人,不曾想今天莞贵人便来了。”
“菊青,你自来了延禧宫,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总以为你能忠心于我,但终究是我错了。你走吧,回去告诉莞贵人,她今天的话,我会好好记着。”
说完,我让宝鹊与喜鹊直接把人推出去。
富察贵人正好出门,看见菊青哭哭啼啼,她昨儿留住了皇上,正是在得意的时候。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我是生她的气,于是说道:
“安妹妹,何必拿一个下人生气,昨儿姐姐,谢妹妹了!”
我见到富察贵人,上前矮了矮身子,笑着行礼,“给富察姐姐请安,妹妹不生气,姐姐侍奉皇上辛苦了,还是要好生休息才是,妹妹不打扰了。”
碎玉轩内,甄嬛看到哭着回来的菊青,她冷冷说道:
“回来也好,燕常在如今受宠,身边已不缺了奴婢。槿汐,你先安顿好菊青,以后要管好自己的嘴,万不可乱说话。”
“是,小主!”众人回答。
浣碧叹了口气,她上前看着宝娟送来的锦缎,说道:
“小主,这燕常在是什么意思?咱们宫里什么没有?谁稀罕这些锦缎,还是拿了扔出去才好。”
流朱摸着料子,脸上欢喜,“小主,奴婢瞧着料子真好,要不赏给咱们奴婢,每人做身衣服咋样?这料子摸着真滑溜啊!”
浣碧瞪了一眼流朱,说道:
“真是小家子气,如今小主与燕常在算是撕破脸了,还要用人家的东西,你也不害臊。”
流朱不管不顾,直接拿着料子进了小仓库。
甄嬛看着我送过去的东西,她一时间无法决断。既不能直接扔了,也不好赏给下人。于是说道:“算了,好好收着,先存放着再说。”
宝娟回来,她奇怪地看着我,“小主,怎么打发了菊青?”
我看着宝娟,无奈叹了口气,“如今我身边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
华妃还没解决,与甄嬛已经回不去了。而今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我陷入了沉思。
甄珩要娶妻了,是甄嬛亲自求的恩典,她太过分了。我与甄珩之间本不可能发生点什么,但甄嬛反应却这么大。
又过了几日,方姑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我瞧着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于是想让她看看眉庄的药方有没有什么问题,她拿着药方看了许久,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方子,初看是没有问题,但细细想来,这里有一味药下得过猛,会让女子有呕吐、嗜睡,症状看起来像怀孕,实际并未有孕,吃上个把月,还会推迟月信。”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曹贵人终是按捺不住,对眉庄下手了。
要不要告诉眉庄,我拿着药方,思来想去。眉庄与甄嬛一向亲厚,如果眉庄被禁足,甄嬛相当于少了一个支持。
如果我与甄嬛决裂,淳常在必然是与甄嬛一心,我身边并无可用之人。
正思考间,眉庄风风火火进来了,她一看见我,便说:
“妹妹,可别生嬛儿的气,她话说得有些过了。如今正在自己宫里懊悔呢!”
我上前拉着眉庄坐下,笑着说,“眉姐姐,哪里的话,也是我自己不好!”
从眉庄的话里,我不知道甄嬛与她说了多少,与甄珩之间的事,她自然是不会说。我也只能随便说个什么事。
眉庄的气色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想必是学习了很多协理六宫的事务。
宫里少了华妃的嚣张跋扈,一时间倒也平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