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照茉莉拖延的性格，又要找个店里不忙的时间，苏棠少说也要等个三五天。
苏棠从书上抬头见茉莉拿着美甲工具箱进门时还有些惊讶。
她从笔筒里挑了个梧桐叶的书签，夹在正看的两页书中间，便把书合拢收到了一边。
茉莉帮着收拾桌面，腾空足够美甲的地方。
苏棠一双眼朝店内寻摸大半圈，才在书架深处的空隙寻到系
两根浅粉带子的西服腰身。
“兼职生。”苏棠朝那个方向喊了声，“帮忙看下店。茉莉来帮我做美甲了。”
几秒后，里面的人转了个身，缝隙里只能窥见淡粉色的围裙口袋。
低醇的男音从书架深处传来：“好。”
茉莉摆好工具，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美甲。
与以往不同，茉莉没有直接开始，反而把手机相册打开，递过去让苏棠在里面选个喜欢的样式。
苏棠没有伸手去接：“你不是说喜欢自己发挥？”
别怪苏棠感到讶异，实在是因为茉莉和苏棠这段缘分便开始于茉莉抱怨自己一脑子的灵感和满身的创作才华无处施展。
当初，茉莉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苏棠，声音软软的：“你也觉得我想的那些搭配不好看吗？”苏棠错开眼摇了摇头，于是，便成了茉莉“施展才华”的专属模特。
茉莉转了转眼珠，尴尬笑笑：“今天没有灵感。”
苏棠点了下头，接过手机，翻起里面的美甲样式图片。
大拇指一直左滑，滑半天都没滑到头，苏棠退出相册，想看一眼到底有多少张照片。退出后发现果然很多，足足二百多张。
苏棠的目光在相册下的名字「棠棠」上停了一秒，扫过手机屏幕其它地方，看到其它几个分别命名为「可爱款」「美艳款」「高冷款」「卡通款」「简约款」的相册。
苏棠默不作声，重新点进名为「棠棠」的相册，从刚才停下来的地方继续向下翻去，认真选起来，挑了个最顺眼的递还给茉莉：“这个吧。”
茉莉接过去瞅了两眼，点点头便开始动手给苏棠卸原来的美甲。
苏棠：“那些美甲样式是专门帮我选的？”
茉莉打磨的手下动作一顿，视线垂在苏棠此时和浴室磨砂玻璃差不多的食指指甲上，睫毛颤着眨了下：“是吧。”
苏棠没再问别的。
两人间是“呲呲呲呲”的打磨声。
茉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显得专心，手握着打磨机，一个指甲一个指甲细细磨过去，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过了会儿，茉莉关掉电动打磨机，两人间唯一的机械噪音也消失了。
茉莉有点不自在，杏眼悄摸摸往里头望了几遍后低声开口：“棠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苏棠早习惯了茉莉天马行空的聊天方式，也没觉得突兀，另一只闲着的手托腮，认真想了起来。
这一想，两人间又安静了五分钟。
苏棠看样子还要继续。
却把茉莉憋了个够呛：“你还没想出来？你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棠头摇到一半又停下：“帮别人想过好几次，帮自己还真没没有。”
茉莉：“……”这就是传说中的军师不下场？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她活这些年，这个问题想了不下几十次。谈恋爱前要想，分手后也要想。每次分手后还要重新想，修改条件，适当降低目标。
茉莉：“喜欢长得帅的吗？”
苏棠不答反问：“还有喜欢长得丑的？”
茉莉的手指向自己：“我现在就不喜欢长得帅的。长得帅的，我现在一律静静欣赏，然后敬而远之。”
茉莉声音压得更低：“长得帅的都是毒苹果。”
苏棠：“但找帅哥省事。”
茉莉不太明白盯着苏棠的脸：“你是指帅哥分起手来利索不粘人？”
“你说的也是一点。另外，分手后也简单。找个长得帅的，朋友问我前男友是谁，我回个xxx就行了。”
“……找个不帅的呢？”
“我回个xxx，朋友会问长什么样来着？干什么的？家里条件如何？你俩为什么分手了？顺便再研究一下我们复合的可能性。”
茉莉听完目瞪口呆：“棠棠你这辈子一定要找个帅哥在一起！我好想亲眼看看帅哥遇见你这样封心绝爱的，狠狠吃吃爱情的苦。”
苏棠：“……”
“棠棠，那你讨厌什么样的男人？”
苏棠又在想。
茉莉不懂这有什么需要想的，要是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肯定一秒都不犹豫，把那个光着身子在她前闺蜜身上撅|屁|股的白斩鸡前男友拿出来当众鞭尸！
等半天没等到答案，茉莉决定给点提示：“骗你的男人呢？骗你的，你都不讨厌？”
书屋深处的书架前，挥动的鸡毛掸子停住，稀松潦草的黄棕色鸡毛间，其下的书名隐约可见：
《如果没有今天，明天会不会有……》
沈幕川一字字看下去，明天会不会有什么？
他沉敛眉眼，盯着被鸡毛挡住的下面，兀自期待个别有新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