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祝福的观察,鬼教的标志有两种。
一种是怒放的迷迭香花——用这个的比如闻人馥这种,在徐如生这里有名有姓挂了号的。
另一种是花只开了一半的——比如上次那帮追杀赵远的杂兵。
由此基本可以推出,花开的程度代表着在鬼教的地位。
一朵盛开的迷迭香花等于另一朵盛开的。
一个拥有这朵花的黑衣人等于一个拥有同样花朵的闻人馥。
祝福对黑衣人的价值充满了期待,直到南门菁说他们的品种不同。
祝福疑惑,“不都是迷迭香吗?”
南门菁指了指花纹边上一圈浅浅的颜色,“这是白花,闻人馥的是金花。”
祝福看着那一圈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白线。
“啧。”
*
徐如生行到半路为了探清藏宝图的真假绕进了林子里,自然不能让赵远也跟着一起,于是派了东方既白先一步护送赵远赶往荣县。
可巧碰见去而复返的祝福,非常自然地回到了八方门的队伍里头。
徐如生坐在马车里,余光瞥见角落里那好大一锭金元宝,伸手够过来,翻过来看着底部笔走龙蛇的“福”字,许久无声。
好在这一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唯一的波折发生在徐如生半路收到东方既白传来的消息时,信笺一展开香气袭人,一股芬芳直扑鼻而来,熏得徐如生猝不及防当即就是一个喷嚏。
然后看也不看直接就把信撕了。
马车外头的祝福嗅着这股像是打翻了谁家姑娘的香粉盒子般浓郁的味道,后头才知道写在靡靡香气里的消息是,前面先行一步的赵远一行人果不其然又遭到鬼教伏击。
但是八方门早有防备,更何况副门主之一的东方既白亲自带队,与鬼教斗智斗勇,艰苦卓绝几经生死此处省略八百字终于从邪恶反派的手里护住了赵小公子。
徐如生听完第一句就把传消息的人轰下了马车,祝福也不想听,奈何传信的人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表示,东方门主逼着他愣是背了三天,背得一字不落且要绘声绘色才放他离开。
凑过来听热闹的几个八方门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如此狠毒!
只好于心不忍地围成一个圈,被困在圈里的祝福被迫一起从头听到了尾。
如此一行人顺利到了荣县。
赵家在荣县虽不是什么“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但也从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反而因为在江湖上颇有地位,震慑住了荣县以及附近的地主强绅,赢得了荣县百姓的好感。
此番突遭如此大难,荣县百姓感念赵家往日的照拂,许多人家门口都系了白布条,祈愿故人冥福。
往常总是不着调的八方门的人,一路走来面上都沉静了下来。
原本坐在马车里的赵远,打一进城门看见第一家系着白布的人家,眼眶刷得就红了。
行到已经挂起白幡的赵家门前,距离惨祸发生的那夜已经过去了小半月,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晚溅在门上,已经渗了进去,干涸了的大片血迹。
荣县赵家,赵氏一族并弟子百余人的鲜血,一夜之间洒满了赵家大宅,从门廊到庭院,从脚下到黄泉。
先赵远一步帮赵家众人收尸的是匆匆赶来的赵夫人的娘家人,赵远的舅舅。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终于见着了仅剩的小外甥,动了动嘴一字未说,眼泪先流了下来。
赵远更是,一下马车就狠狠咬着嘴唇,死命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在见到至亲后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舅甥两顾不得旁人,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把赵远平安送回赵家这件事情算是了了,赵家如今认真算起来连个主心骨的人都没有,八方门这么一大帮子人定然是不能住进赵府。
又因为他们来得着实有些晚,该来的武林门派基本上都来了,荣县又算不上大,客栈自然也不多,八方门的人只好七零八落的打散了住。
但徐大门主是决计不能跟一群糙汉子挤在一间小小的客栈里头的,于是能干的南门菁小姐姐下午就租下了一处干净的人家小院,便成了他们在荣县这几天暂时的落脚之处。
第二天武林盟的人也到了。
众人在灵堂祭拜过后,以武林盟的人为首,齐聚在赵家昔日的议事厅,商量讨伐鬼教一事。
“鬼教太猖狂了!这次定要一举将他们歼灭!”
“正是!”
“鬼教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两天,讨伐一事倒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有道理。”
“鬼教已百年有余,根深蒂固,若要连根拔除可不是易事。”
“你们这是要打退堂鼓了吗?且当心哪日我等去贵派吊唁,在贵派商量此事!”
“你!……”
“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啊!”
祝福站在徐如生身后,对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江湖做派叹为观止,并跃跃欲试。
瞥一眼稳稳坐在椅子上,满脸淡漠的徐如生,等半天不见这人加入讨论,只好歇了心思。
这般商量了三日,讨伐鬼教一事没有半点进展,倒是几家素有恩怨的门派借机好好报了一下私仇。
“徐门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