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阵已毁,青衣男子整个人顿时都放松许多,从树上下来后并没有离祝福很近,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再次打量面前的少女。
实在是不能从这么乖巧的一张脸上,看出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蛮横的手段。
青衣男子看着东张西望的祝福:“姑娘在找什么?”
祝福叹口气:“我的马。”
青衣男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方才那般猛如虎的操作竟然只是为了跑进林子的马不受伤。
青衣男子突然轻笑出声,不是初见时脸上挂着的对谁都一样的那种,而是愉悦地胸腔里都微微震动。
“我名闻人馥,日后若遇见带此标志的人拿这个给他们看或可帮姑娘一次,后会有期。”
祝福惊喜地“咦”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接住闻人馥扔过来的东西,刚想问一问,一抬眼只剩一抹青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祝福看向手里的东西。
润白的柱状玉石,里头掏空了放着一粒搓得黝黑的丸子,外观是镂空的一个完整的图案——一朵迷迭香花。
祝福又看了眼唯一整面的底部,上头刻着一个笔法飘逸的“馥”字。
祝福“啊”了一声,她还以为是“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的复,没想到会是“画帘垂,翠屏曲,满袖荷香馥郁”的馥字。
一听就很芬芳扑鼻。
虽然并没有。
祝福想到闻人馥一路上血流成河,偏偏身上没有一丝血腥味,说不定就是这个黑丸子的功效。
“闻人啊……”
祝福发出羡慕的声音。
不多时,马蹄声渐渐传来,稳健而急速,一听就不是三岁半的小红马能跑出来的。
祝福有心避开,但又怕小红马突然跑回来,自己再露面只会显得更可疑,索性坦坦荡荡地站在原地,挺胸抬背,好一个无辜过路人。
南门菁带人顺着先前异动的源头赶过去时,那阵摧毁他们布置了三天三夜的杀阵的内劲早已散去。
大半晚上的搜寻也没能看见闻人馥的影子,更遑论好不容易能困住他的千机阵已经被破。疑是起始处的地方只有一个衣袂翩翩的小姑娘,梗着脖子不知道在等什么。
“吁——”
南门菁勒马,身后的下属朝两边散开,一伙儿人以祝福为中心,把祝福前后左右包了个圆。
满脸不善。
“鬼教的人?”
“不是。”
祝福摇头,满心嫌弃,这是什么难听的名字。
南门菁心想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千机阵被破前这片林子里困着的都是鬼教的人。
然而心下还是有些犹疑,若真不是也就罢了,如若是,且这千机阵也是面前这少女破的,凭此功力,除非是鬼教暗藏的杀手锏,否则这般能耐在哪儿都不可能籍籍无名,只怕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留不住。
正犹豫间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南门菁等人下马。
马车停下后从上面下来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
真是好白好冷的那种。
白雪公子微微启唇,呼出的气好像都能在树木枝丫上挂上一层霜,顺便再冻死几个人。
“闻人馥呢?”
祝福和南门菁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南门菁语气带了几分劝慰:“应该还跑不远,我已经叫弟兄们去追了。”
白雪公子的眸子一层层冷下来。
一阵凉风吹过,祝福发簪上的蝴蝶颤了颤翅膀,展翅欲逃。
祝福悄悄后退一步。
白雪公子冷若冰霜的视线突然射过来,冻得祝福一个哆嗦。
白雪公子看着祝福,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帮他的?”
怎么说呢。
大梁朝民风开放,祝瀚博更是个对子女一视同仁的人,所以祝福从小就跟着哥哥一起读四书念五经,三岁起嘴里最爱念叨的话就是“见义不为,无勇也”。
比如看见老太太摔倒要扶一下这种,还比如看见一个血流成河的人不会落井下石这种。
祝福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啊,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对……对!”
对面的白雪公子冲着祝福突然就是一口血,鲜红鲜红的,吐得止都止不住。
祝福整个人都惊呆了!
“对,对不起……?”
*
“哇,竟然姓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