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父亲不对?”
“嗯…”
“那你知道么?在六年前那场战争里,他虽然是主动侵略的一方,但在那之前,整个北境王国也一直都在遭受变相的勒索。”
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情况后,水瓶局长开口道:
“在你父亲打了那一仗之前,对方借助路上关隘和不冻港,每隔几年都会卡一次北境的煤炭和谷蔬,这些都是对北境王国至关重要的东西。
记得最过分的一年,甚至连热河城的煤价都翻了快二十倍,大小部族冻死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你现在还认为那一仗不该打吗?”
“我…”
“用你父亲的话来说,任何国家的安全,都不能建立在另一个国家的不安全之上。而作为北境王国的国王,面对这么好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国家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转述了一句女清理员父亲的话后,镜子里的蓝发老者继续道:
“当时你父亲积劳成疾,病得已经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而同为暴食血脉的继承人,你应该能够明白,对于你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而你父亲那次虽然没有死在战场上,但他在最需要静养的时候主动选择亲征,也几乎等于做好了死在边境的准备。
甚至后面他缠绵病榻,也跟六年前的战争脱不开关系,为了让北境王国不再被人卡脖子,他几乎把自己命都送掉了。”
听完了六年前的情况后,神色惶然的女清理员忍不住喃喃道:
“那…那错的不是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真正错的是卡我们脖子的人?”
“我说过了,关于六年前的战争谁对谁错,其实真的很难说。”
水瓶局长摇头道:
“你父亲的目标只是关隘和不冻港,但后面战况不断升级,获得了好处的大小部族也加大投入,最后几乎把对方的两个郡打烂了。
而且你想过吗?对方为什么会冒着开战的风险,一再限制我们北境王国的物资?”
“是因为…利益吗?”
“利益只是一方面,当初对方之所以封锁关隘,更多的还是对一些边境部族的暴行的制裁。”
镜子里的蓝发老者回忆道:
“记得对方还没太限制关隘流动,阻止冬季正常航运的时候,位于边境的几个大部族,不满当时的物资价格,数次勾结赛奥王国的私掠船,同时在海陆两方大肆劫掠。
而北境王国严格来讲只是部族联盟,要比对方的结构松散很多,国王对大部族的控制力更低,对方几次警告无果,自然只能封锁关隘和港口,尤其是容易出乱子的冬季,更是严格限制各种物资流动。
只不过随着封锁的时间和次数增加,稳固的利益链条逐渐形成,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这种防备性质的封锁,也就变成了有意识的榨取和勒索,埋下了战争的隐患。”
“所以…最开始还是因为我们?”
听完自己叔爷爷的回忆后,脑子有些超载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满眼茫然地道:
“那是我们错了吗?可…可如果不打那场仗的话,我们不是还要冻死饿死好多人?”
“是啊,所以我才说,关于六年前的那场战争,很难说谁对谁错。
你父亲悍然发动战争,确实对不起战争中的死难者,也对不起像里昂父母那样的人,但他却对得起自己的国民,哪怕再过一百年,北境王国的人也会惦念着他。”
开口给了个两边骑墙的总结后,看着镜子里眼神有些茫然,但又好像懂了些什么的侄孙女,水瓶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温声嘱咐道: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呵呵,叔爷爷年纪大了,总喜欢说些过去的事…总之你记好,千万别在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面前,提及有关他的父母,以及六年前那场战争的事情。
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虽然天资惊人,但做事情却一向没轻没重,下手狠的要死,万一他记了仇的话,过来出任务的时候,没准一顺手就把咱们的热河城给拆了。”
听到这里时,女清理员不由得吃了一惊,有些慌乱地道:
“里昂他…他会那么做吗?”
“哈哈,当然不会。”
看着镜子里已经不再伤心的侄孙女,正在地下热河里游泳的水瓶局长,不由得露齿一笑。
“放心吧,那位未来水瓶董事的情绪,其实还是挺稳定的,只要你别当他面提这些事,他一般不太可能故意报复…
唔…梅莉,你往左边看看,你旁边那柱子后面是不是有人啊?我怎么看到有个衣角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