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李成难得没有给他下命令,而是先寒暄:“最近过得怎么样?在苏城生活的还习惯吗?”
“现在才问我在苏城生活的习惯不习惯,是不是有点晚了?”李斯年觉得好笑,“我都已经来这儿生活了一年多了,不习惯也习惯了。”
李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又重新起了话头,“最近是你妈妈的生日,回来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李斯年笑了,“她算是我妈妈,但你不是我爸爸,我们不是一家人,你要庆祝应该叫李闻星。”
李成再度被噎,态度没那么好了,“就算是私生子,也是李家的人,你对我有赡养义务,我需要你,你就必须回来!”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要是在京市见不到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走法律途径!”
“李先生,你是不是对赡养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的年龄和经济水平达到需要被赡养的标准了吗?”李斯年顿了一下,“哦,你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达到了,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你那肝情况不怎么好吧?”
“你——”
“如果你执意要让我回去帮你干活,也不是不行,你手上所持有的股份转让给我一半,我就回去。”
李成的声音中又掺上了怒气,“你别想拿走我们家的东西!”
“你看,刚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又要我别拿你们家的东西。”李斯年被逗笑了,“所以你到现在还在做梦,我当你的提线木偶,给你打白工?”
“李先生,到底是你傻啊,还是我傻啊?”
听筒里只能传来他粗重的喘气声,听不到他说话,大概是被气惨了吧,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斯年正好趁着他张不开嘴继续说:“如果你想走法律途径,完全可以,我奉陪到底。”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姜容轩问:“又是李成?”
“嗯。”
姜容轩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人可真够烦的,他刚说什么了?”
李斯年大致把李成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他的身体确实不好,仗着父亲的身份告我拒绝对他负责,说不定我还真得回去。”
“所以他要走法律途径,我也打算走一走法律途径。”
法律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二十年、无期徒刑的杀人案追诉期为二十年,过了二十年便不能再上诉。
但如果二十年后认为必须追诉的,也可以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李斯年那位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死亡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在姜容轩查到许多疑点和证据后他没有选择报警,就是因为过了诉讼期。
但既然李成非要用‘父子’身份来捆绑他,他也只能想办法解绑了。
姜容轩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上诉?”
“是。”李斯年说:“没有尸体,可能不会有决定性的证据,但你查出来的那些,也够李成忙的了。”
“公司内忧外患,再加上还要应付警方的调查,他可能没时间再来搭理我了。”
“而且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我想他也不敢再来找我了。”
李斯年本来是想通过上诉给李成一个警告,如果对方个还是不听,他就再用上伟大的互联网,把他疑似杀人的事也闹大了,再让他更焦头烂额。
但是万万没想到,上诉后不久,警方还真找到了他亲生父亲的尸体。
当年李斯年的亲生父亲死后,李成找了个人去处理尸体,但李成找的人是个胆小迷信的,他怕自己真照着李成说的那样做,会被恶鬼缠身,于是就把那个人的尸体埋了起来,还立了个碑。
也幸好给李成办事的人信入土为安的说法,这才保留下了尸体。
法医对尸骨进行了检查,确认李斯年的亲生父亲是中毒而死,再加上姜容轩给出的那些证据,法院按故意杀人罪判了李成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开庭当天,法院门口聚集了无数的记者。
著名企业家竟然是杀人犯,这可是惊天大瓜!
李斯年也去了,那天除了无数的媒体和记者,他还见到了许久未曾见面的母亲。
连梦蕾穿了一身粉白色碎花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其实她这个年纪再穿这样的衣服是不太合适的,就像上初中的小女孩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有点奇怪。
但连梦蕾保养得好,这样穿也不难看。
重点是这件连衣裙的样式很旧,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款式。
李斯年猜想,这应该是连梦蕾当初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时穿过的衣服。
连梦蕾在旁听席,从李成出现就开始哭,一直到李成被压着离开,她的眼泪也没有收住。
李斯年知道她肯定不是在哭李成,而是哭她和他的亲生父亲。
李成被押走了,李斯年也准备将目光从连梦蕾身上收回来。
他觉得他的妈妈是挺可怜的,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去亲近她。
就在李斯年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连梦蕾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原地。
连梦蕾红着眼睛对他张了张嘴,李斯年看了两
遍,辨认出来,她是在说:“阿年,我的阿年,对不起……”
李斯年咬了下唇,忍下鼻头的酸涩,转身离开了。
李成在进监狱之前,把名下所有资产都转给了李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