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越说越小声。br/>
她大概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多过分。br/>
但沈纵听完只淡声问了句:“什么面?”br/>
沈纵答应去恒裕楼给方北买面,楚沁却并没觉得多高兴。br/>
她自然知道,以方北的性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住进方家而忍气吞声。br/>
自己现在脚伤了,方北顾着她大伯的面子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那就一定会把气撒在沈纵身上。br/>
那天方北突然到西楼送春饼,第二天又让沈纵去东楼……br/>
沈纵肯定在方北那里受了不少气。br/>
可他只字未提。br/>
楚沁很清楚,他对方北的纵容和隐忍是为了自己。br/>
楚沁对儿子心有愧疚。br/>
沈纵从小就是孤僻清冷的性子,稳重又独立,楚沁甚至觉得,离开了自己,他也能一个人生活得很好。br/>
他确实动过离开的想法,可她用母亲的身份,和母子亲情的道德把他困在自己身边。br/>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她似乎总是在勉强他。br/>
过去她勉强他留在那个家里,勉强他接受那个人渣。br/>
现在她又在勉强他接受另一个家,接受另一个人。br/>
可她没办法。br/>
在过去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只有牢牢地抓住唯一儿子,她才能活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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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纵兼职的地方确实有家恒裕楼,但楚沁以为的儿子的兼职是在培训学校当老师。br/>
她并不知道儿子除了当家教,还在酒吧兼职。br/>
沈纵挂了电话后打开手机查了下地图。br/>
距离自己最近的恒裕楼车程半小时。br/>
恒裕楼不接受外卖和预订,必须现场点单。br/>
百年老字号酒楼,一水的好口碑。br/>
即使是晚上的恒裕楼,照样有人在排队。br/>
面条现煮,浇头现炒,排队加等面,沈纵又等了半小时。br/>
离开恒裕楼,怕时间长了面糊掉,他直接打车回了方宅。br/>
回到方家,鉴于上次让佣人送裙子被方北退了,还因此遭受了一场侮辱,这次沈纵亲自把面送去了东楼。br/>
已经快半夜了,东楼里竟然亮堂堂一片。br/>
但正厅里一个人都没有。br/>
沈纵将打包袋放在茶几上后正要给方北发消息,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急速的奔跑声。br/>
还没等沈纵反应,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楼梯上冲下来。br/>
沈纵慌忙间往后退,腿弯撞在茶几角上,痛得他立时皱紧了眉。br/>
警长冲到沈纵面前,前脚掌匍匐在地,后背弓起,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冲着不速之客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br/>
沈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握成拳,时刻防备着警长朝自己扑过来。br/>
警长的祖先是能一口将成年人大腿骨咬断的莫克狼,基因里自带残暴嗜血的因子。br/>
仿佛只要主人一个命令,警长就会将沈纵撕成碎片。br/>
东楼灯火通明,却不见任何人。br/>
细密的冷汗从沈纵额间冒出来。br/>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才再次响起脚步声。br/>
沈纵抬头,看见方北站在二楼平台。br/>
手肘撑在扶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br/>
方北出现后,警长收起攻击架势,退到楼梯边坐下,像尽忠职守的侍卫,紧紧盯着沈纵的一举一动。br/>
方北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打包盒上。br/>
“是什么?”br/>
“恒裕楼的鳝丝面。”br/>
方北的眼里荡开笑意。br/>
陈年厚重、显得有几分阴郁的大宅里,少女的笑干净清澈。br/>
是沉郁中的唯一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