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其实很简单,这里的简单指的是没有超纲,所有题目都死死扣在高中以内。p> 不像几十年后考公的题目那般千奇百怪,让人不禁疑惑出题人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想出的问题。p> 闻嘉嘉做题时还算顺手,人确实多,因为天气不错就都坐在一片大空地里做题,旁边有多人巡逻,杜绝了场内作弊的可能。p> 考试只考一场,所以数学和语文政治历史物理等都在一张卷子上。至于考的是历史还是物理,全看自己选择。p> 闻嘉嘉落笔不比别人慢。p>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又有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两三个月不停在复习,所以自我感觉还不错。p> 很快,她把卷子做完了。p> 此刻场上已有半数人离开,她收拾收拾东西,把卷子交了就在一边等待。p>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有人走后门,厂里的招考自来是边考边改。p> 比如说现在,边上就有好几人在改卷子。闻嘉嘉偷偷瞥了眼,快要改到她的了。p> 随着考试结束时间的临近,场上不少考生逐渐焦躁。p> 甚至还有做题目做到哭的。p> 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情绪失控痛哭流涕,就差捶胸顿足。p> 闻嘉嘉其实很能理解,因为这年头是有知青的,没工作的青年得下乡啊。p> 如今又不是五六十年代了,大家都晓得下乡的生活苦,哪里能不崩溃呢。p> 魏岱不知又和谁套上近乎,竟然在考试结束时进入药厂来。p> “嚯,你差点吓到我。”闻嘉嘉的肩膀被他一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你怎么来啦?”p> 魏岱:“你一直没出来,我担心你。”p> 他在外面等得心焦,便想办法和保卫处的人搭上话,因为考试结束了,想来里面找考试的媳妇也正常,便放他进来。p> 闻嘉嘉悄悄对魏岱说:“我每一题都做了,就是不晓得做的对不对。”p> 她反正感觉对。p> 魏岱眼睛不离改卷子的那几人,只说:“肯定都对。”p> 等了五六分钟,闻嘉嘉打个哈欠。p> 阳光暖洋洋,晒得人困意涌起。p> 快改完了,所有考生都紧盯着改卷人,当改卷人开始改最后一张卷子时,闻嘉嘉甚至能听到旁边考生的急促呼吸声。p> 终于——p> 卷子改结束,几位改卷人抽出五张卷子给负责招考的副厂长,让副厂长再检查一遍。p> 这里的检查,其实是检查政治答案。p> 闻嘉嘉在政治上只求稳,她最近一个多月的报纸可不是白看的,如今在政治上早已不是吴下阿蒙。p> 检查过后,副厂长取出其中的一张卷子,而后看了眼手上四张卷子上的名字。p> “邓国安,张晴,李静薇,还有……”p> 她翻动考卷,魏岱呼吸在这瞬间凝滞,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p> “还有闻嘉。”p> 闻嘉嘉绷着的那口气骤然泄下,眼睛瞬时间都酸了。p> 真好,自己从此又能领工资了。p> 就算魏岱有不少积蓄,但自己能赚钱的日子更让她高兴和舒服。p> 魏岱明显比她更激动些,拉着闻嘉嘉往副厂长那边走去。p> 副厂长把四人挨个看一遍,说道:“你们下个月一号去人事处报道,尽量把毕业证给提前领了,至于岗位到时候再说。”p> 四人重重点头。p> 闻嘉嘉毕业证身上带着,而其他三人应该都是学生,需要回学校办手续提前领。p> 药厂里面树木颇多。p> 宽阔的道路两边几乎都是银杏树,还能看到几棵两三人都无法环抱起来的香樟。p> 药厂的建筑也颇有特色,墙体是灰白色,外表有些西式。最高的那栋楼足有五层高,被银杏树围绕着,想来秋天的时候风景会更美。p> 魏岱带着闻嘉嘉在药厂里走一圈,特意走一遍从厂区门口到人事处的路,以防她报道的时候找不到地方。p> 等走完了,也该回去了。p> 闻嘉嘉要去药厂工作的事儿很快就被不少人知道,因为她得找部队打个证明,这时候的工作也是需要审查的。p> 这证明一打,想瞒瞒不住。p> 第一个来的是包姐,她丈夫在后勤工作,消息最是灵通。p> “你要去药厂上班啦?”包姐匆匆跑进院,“我今天还在想你夫妻俩一大早的去市里干啥,原来是去药厂考试。”p> “哎,你真够厉害的,一考就考上。”包姐凑近羡慕道。p> 家属院里多是家属希望有份工作啊。p> 但就跟多数军人来自农村般,多数家属也是来自农村。p> 这时候农村识字率并不高,好多军人的文化课都还是来到部队后再补的,而那些军嫂们呢,能认些常用字,半蒙半猜读通小学课本都算厉害的了。p> 大环境就是如此,这就使得军嫂想参加工作格外困难。p> 闻嘉嘉笑笑,给她倒杯茶:“也是运气好,我一直有在备考,但不确定考不考的上就没有说。”p> 包姐叹道:“想你家这种夫妻俩都有工作的家庭,往后日子就好过了。别的不说,你工作了是有粮本的。”p> 粮本是啥呢?其实就是给非农村户口供应的定额本,包含了粮食和油。p> 有这个本本有时候比钱票更有购买力,有了它才能去指定粮店买粮食和食用油。p> 闻嘉嘉:“反正咱们部队现在也不缺粮食,有没粮本差别不大。”p> 饿哪里都不会饿部队的,据她所知,接下来几年这里应该没什么灾荒,当地一直都是鱼米之乡。p> 这话也是。p> 很快,虹姐也来了。p> “你真是飞毛腿,谁跑的都没你快。”虹姐这样说包姐,又对闻嘉嘉道,“论咱们家属院里谁最爱凑热闹,你包姐一定榜上有名。”p> 包姐白眼一翻,笑骂道:“我也就比你早几分钟而已,你家比我远,要真算起来,来的还比我快呢,到底谁是飞毛腿。”p> 虹姐不理她,略微激动地拉着闻嘉嘉的手问:“你这种考进去的直接就坐办公室了吧?”p> 闻嘉嘉:“……我还不知道,得等报道后分配。”p> 反正分到行政岗去是一定的,但她其实是想转技术岗。p>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技术岗总能学到些什么,而且还能试验她的金手指。p> 再就是,技术岗钱更多。p> 比起行政岗年节福利也会更丰厚。如果你做到研究员那个位置,每天还有餐补呢。p> 当然,闻嘉嘉对于研究员是想都不敢想。p> 虹姐说:“我有个侄女在车间里干活,就是生产红药水的车间,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她,她叫刘思华。”p> 闻嘉嘉点点头表示记住。p> 包姐和虹姐没呆多久就离开,毕竟魏岱的饭都要做好了,不能打扰人家夫妻吃饭。p> 为了庆祝考试通过,魏岱今日特意买了许多菜回来。p> 好些都是他昨天预定的,闻嘉嘉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笑嘻嘻道:“你就知道我一定会通过考试啊,连菜都买好了。”p> 既然已经考过了,那么魏岱说话不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直言道:“那倒不是,你考过了就是庆祝,没考过就是安慰。”p> “……”p> 闻嘉嘉脸上笑容垮唧一下没了。p> 这人,说话太实,太噎人了。p> 她“哼”了声:“既然是庆祝,那今天的饭菜都得你来搞。”p> 说着,去扒拉厨房里堆着的菜。p> 魏岱是真有些厉害,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块巴掌大的牛肉来,闻嘉嘉拿到手里掂量掂量,得有半斤多重呢。p> 闻嘉嘉想吃香菜炒牛肉,但想了想,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种香菜!p> 这太不可能了。p> 她可是香菜的忠实信徒。p> “哎呀”一声闻嘉嘉可惜至极,蔫了片刻,失落问魏岱:“牛肉你打算怎么吃啊。”p> 魏岱:“炒辣椒,我和老李学的,他做辣椒炒牛肉很有一手。”p> 闻嘉嘉点点头,这也行。p> 她又扒拉扒拉,发现还有茭白,便又问:“茭白拿来炒肉吗?”p> 魏岱:“清炒。你看到荷兰豆没,你不是喜欢吃荷兰豆吗,用荷兰豆炒肉吧。”p> 闻嘉嘉惊喜:“荷兰豆不得五月熟?”p> 魏岱:“总有人会提早种。”p> 早种早卖钱,只要能卖高价,就算在房子里种菜都愿意。p> 闻嘉嘉还看到了半死不活的鸭子,她认出来了:“这是我前段时间买的鸭子吧,我买回来是想吃姜母鸭的。”p> 其实最开始是想吃啤酒鸭的,但暂时还买不到啤酒。p> 不过姜母鸭也同样好吃,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足够多老姜和一些必备香料。p> 魏岱想了想:“我原先想炖汤……算了,那就做成姜母鸭。”p> 闻嘉嘉怀疑地看着他:“你会?”p> 魏岱哼笑:“等我做成,你就知道我会不会了。”p> 信心满满啊,看来是会了。p> 闻嘉嘉立马摆出了请的姿势:“加油,今天厨房由你掌控。”她就等着吃了。p> 中午的饭菜已经做好,一盘韭菜炒蛋,再有一盘野葱炒腊肉。p> 韭菜是刚长出了,关键是不塞牙,是个好韭菜。p> 闻嘉嘉发现这时候的青菜味道确实要比几十年后的好。p> 几十年后的多数韭菜是没多少韭菜味的,除非你花高价买什么高山韭菜,有机韭菜。p> 而野葱,如今到处都是。p> 就连院子门口和旁边的空地上都能看到野葱的身心,不禁使得闻嘉嘉怀疑自己在院里种葱是不是种错了,完全可以省了种葱的地嘛。p> 就该通通拔了,然后种香菜!p> 吃完中午饭,夫妻俩躺院子里休息。p> 大概是这阵子过得太过紧绷,闻嘉嘉竟然在竹椅上睡了过去。p> 魏岱无奈,把她抱进屋中后就又回院子给姐妹俩雕积木。p> 太阳往西移,阳光逐渐离开院子。p> 魏岱做完积木,拿起锄头在菜地边又开垦出一块半平米多的地来。p> 干啥?留着种香菜。虽然他极其不喜,但嘉嘉既然喜欢吃就得种些。p> 快到傍晚了。p> 今日的晚霞同朝霞一般灿烂。p> 闻嘉嘉一觉睡到傍晚,睁眼时看到窗外的光线已经暗沉。p> 又来了又来了,那股熟悉的,巨大的孤独感朝着她袭来了。p> 午睡睡太迟总是避免不了这种恐慌失落的情绪,但一想到她正式捧上国家饭碗,吃上公粮后,欢快情绪又逐渐占了上风。p> 闻嘉嘉深深地吸口气:“好香啊。”p> 是姜母鸭的香!p> 她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来到厨房:“姜母鸭要熟了吗?”p> 魏岱打开砂锅盖,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肉:“来,先给你尝尝。”p> 闻嘉嘉张大嘴巴:“啊——”p> 下一秒,眼睛都亮了。p> 制作姜母鸭用的是番鸭,肉嫩不柴,汤汁鲜香的同时还带着生姜独有的辛辣。p> 闻嘉嘉仔细品味:“你放麻油了?”p> “家里剩的那点麻油都被我放了。”魏岱点点头,又说,“我听说正宗的不能放一滴水,但是头回做,怕毁了我就放了些猪骨汤。”p> 刚好他今天煲的就是筒骨汤。p> 闻嘉嘉倒不是非要吃做法正宗的菜,因地制宜嘛,反正还是同样的好吃。p> 金乌西坠,倦鸟归林。p> 闻春和闻萱今日学了首新歌,两姐妹蹦蹦跳跳地回到家。p> 隔壁谢家传来开门的动静,正在洗苦菜的闻嘉嘉连忙跑过去,欣喜道:“沈老师,今天你家别做晚饭了,来我家吃饭。”p> 沈寻真一愣,然后笑问:“我都要忘了,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吧,你招考通过了?”p> 闻嘉嘉:“对,魏岱再做饭呢,做老多了,你还有姐夫,和小易兄弟俩千万要过来。”p> 沈寻真也不推辞:“行!”这是件叫人高兴的好事儿。p> 闻嘉嘉又跑回家继续洗菜。p> 苦菜其实只是笼统的叫法,真正的苦菜叶子较长,而她现在清洗的却是叶子为椭圆形的苦菜。p> 其实人家正经名字是叫败酱草,而当地人则称它为苦斋。p> 败酱草是魏岱下午时在家附近摘的,这时候正脆嫩,摘了满满一盆,使得好些从家属楼来这里摘败酱草的婶子们空手而归。p> “菜洗好了!”闻嘉嘉让闻春和闻萱把菜一起端进去。p> 又擦擦手上的水,把两张桌子拼接起来,将桌上的杂物移开。p> 现在锅里大概是在快炒牛肉,锅铲与铁锅不停碰撞,摩擦声连连响起,一阵香辣的味道从厨房中传出来,辣到有些呛人。p> 家里今日的野菜也不止败酱草这一种,闻嘉嘉还瞧见旁边竹筐里有半筐的蕨菜。p> 闻嘉嘉掰手指一熟,她得有七年没吃过蕨菜了吧。p> 上回吃还是高中春游时在农村吃的,当时因为摘蕨菜还差点被蜂蛰。p> 闻嘉嘉顿感欣喜,忙问魏岱:“蕨菜要洗吗?”p> 魏岱牛肉炒完,此刻正在拍蒜炒败酱草。声音伴随着“砰砰砰”的拍蒜声,说道:“放着明天炒吧,它放不坏。”
闻嘉嘉一听不乐意了,跑到厨房窗户外,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今天就想吃。”p> 至于吗,魏岱受不了她的这种眼神:“……那就做。”p> 闻嘉嘉又跑去洗蕨菜了。p> 摘蕨菜的声音治愈,咔咔咔的清脆非常。摘成小段后她亲自送到厨房去,叮嘱说:“我要吃用酒糟炒的蕨菜。”p> “行!”p> “哦,还得放些葱去提味。”p> “好。”p> “对了”闻嘉嘉又道,“你炒前记得焯水,否则是会发苦的。”p> 蕨菜虽说带点苦味味道会更特别,但是太苦了和酒糟味混合很奇怪的。p> 魏岱无语:“……要不你来?”p> 说着把锅铲递给她。p> “那倒不必。”闻嘉嘉赶紧逃离。p> 趁着还有余晖在,晚饭开始了。p> 晚饭很丰盛,几个小孩趴在桌子边缘,眼神死死盯着桌上的菜。p> 有辣椒炒牛肉,荷兰豆炒肉,清炒茭白,姜母鸭,海带炖筒骨,以及蒜蓉炒苦菜,酒糟炒蕨菜。p> 桌上用茶水代替酒水,交杯推盏,一时之间很是热闹。p> 因为人不多,几个小孩也能上桌了。p> 沈老师的丈夫谢阳是位身体壮硕的壮汉,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是见人就笑的那种。p> 闻嘉嘉头回见他时,总觉得怪怪的。两种气质杂糅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奇特。p> 魏岱和他原先不熟,也是成为邻居后慢慢在熟起来。p> 从魏岱这里闻嘉嘉晓得了,谢阳是正经的首都人,祖上四五代都是首都人的那种。p> 但令人疑惑的是,她听不出他有任何的首都口音。p> 闻嘉嘉有时忍不住猜想,这人莫不是专门训练过,需要经常出特殊任务的特种军人吧。p> 没办法,上辈子军旅片看多了。p> 但这种事魏岱不会跟她说,魏岱这人保密条例做的真很好,在家里从来不会跟她提起任务上的事。p> 知道谢阳是首都人后,闻嘉嘉便有话可聊了,问谢阳:“谢哥,你们首都人从小是住在胡同的四合院里吗?”p> 谢阳哈哈笑:“怎么可能,首都也不是满大街都是胡同四合院的。”p> “不过我确实是。”谢阳又道。p> 闻嘉嘉羡慕得发酸,比柠檬还酸。p> 作为一个穿越到七十年代的人,谁又没有一个在首都买四合院的梦想的。p> 几十年后的四合院可是天价。p> 然而四合院并不是那么好买的,即使是现在。p> 首先你必须要有首都户口,其次……其次就是这时候的房子不允许买卖。p> 是的,就是这么操蛋。p> 就算有钱你也买不了。p>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买不了可以“送”房啊,很多人都是靠着“送”房来进行交易的。p> 比方说和房主谈好房子买卖后,私下给一笔定金,房主再到房管所把房子“送”给买房这位远方亲戚,这算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了,房管所的人并不会管这种行为。p> 沈寻真轻轻拧谢阳,转头对闻嘉嘉说:“他确实是住在四合院里,但说是四合院,不如说是大杂院。”p> 闻嘉嘉懂了,那种好几户人家混居的四合院。p> 真正的南方人魏岱不是很明白:“四合院和大杂院不是同种地方?”p> 谢阳道:“怎么说呢,还是有些不同的。四合院有分好多种,一般有点……钱的人住完整的一进四合院,至于二进三进,在从前都是官员住,现在有的被改成学校,有的被改成办事处,还有的被分给街道、工厂作为房源储备。”p> “至于大杂院,很多都是四合院改建而来,还有部分是自己搭建,这类很容易成为危房。”p> 魏岱点点头,他无法想象出来这种房子会是什么样子。p> 闻嘉嘉好奇问:“现在还有四进五进的四合院吗?”p> 谢阳再次笑出声:“现在没有了,这种四五六进的都是王爷大官住的,要不被拆,要不被拦腰折断改成好几处的二进院一进院,能完整保留座三进院就不错了。”p> 闻嘉嘉有些遗憾。p> 但转念一想,她遗憾个什么劲儿。p> 她家存款现在连一进都买不起。p> 这时候四合院的便宜,只是价钱数额相对于后世便宜。p> 但不以物价和工资为前提去谈房价都是耍流氓!p> 现在工人平均工资30多元,然而一座位置相对不错,保存相对完好,面积为400平左右的四合院最少也需要5000元。p> 而且这种完整且不算狭窄的四合院有市无价,5000元想买,人家大概还不舍得卖呢。p> 这场丰盛的晚饭在谈论房子中结束。p> 几个小孩早就吃完了,此刻不见踪影,大概是跑到谢家听收音机去。p> 等日落月升,皎洁的月光洒向院子中时,沈老师夫妻也离开了小院。p> 闻嘉嘉陪着魏岱一起收拾厨房。p> 新装的灯很亮,将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给挤了出去。p> 晚风柔得仿若柳枝轻拂脸庞,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虫子在叫。p> 魏岱忽然问她:“你很想去首都。”p> 闻嘉嘉反问:“你不想吗?”p> 魏岱顿了顿,这话也是,他也想。p> 但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出来,闻嘉嘉对首都很熟悉。p> 闻嘉嘉没敢多聊这个话题,忍着心虚在厨房里待了几分钟。p> 夜晚,洗过澡后躺床上。p> 考完试的她无所事事,此刻对书本处于厌倦期,碰都不想碰。p> 可下午睡太久了,闻嘉嘉睡不着。p> 魏岱晾干头发回来,躺床上用手指给闻嘉嘉通头发。p> 通了会儿,他说道:“那两片空地果然是又要建楼房了。”p> 闻嘉嘉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来:“你还没死心呢。”奇了怪了,这时候的楼房真的就这么香吗?p> 魏岱捏捏她脸,叹气:“唉!死心了,早就死心了。反正咱们是不可能的。那些房子太小的还能换,咱们住平房换不了。”p> 闻嘉嘉拍拍他:“放心,以后有得你住。”p> 魏岱搂着她:“我想说的不是这事,后勤的人说队里会成立个养殖场。”p> “给家属们的工作?”闻嘉嘉侧过身,立即反应过来。p> 魏岱点点头:“你上回不是说想订奶吗,到时候问问能不能养几头的羊,给春儿和萱萱订一份。”p> 闻嘉嘉忙说:“到时候我也要订一份!”p> 她身体虚着呢,小孩喝的她也要喝。p> 作者有话要说p> 考试其实很简单,这里的简单指的是没有超纲,所有题目都死死扣在高中以内。p> 不像几十年后考公的题目那般千奇百怪,让人不禁疑惑出题人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想出的问题。p> 闻嘉嘉做题时还算顺手,人确实多,因为天气不错就都坐在一片大空地里做题,旁边有多人巡逻,杜绝了场内作弊的可能。p> 考试只考一场,所以数学和语文政治历史物理等都在一张卷子上。至于考的是历史还是物理,全看自己选择。p> 闻嘉嘉落笔不比别人慢。p>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又有原主的记忆,再加上这两三个月不停在复习,所以自我感觉还不错。p> 很快,她把卷子做完了。p> 此刻场上已有半数人离开,她收拾收拾东西,把卷子交了就在一边等待。p> 为了最大限度防止有人走后门,厂里的招考自来是边考边改。p> 比如说现在,边上就有好几人在改卷子。闻嘉嘉偷偷瞥了眼,快要改到她的了。p> 随着考试结束时间的临近,场上不少考生逐渐焦躁。p> 甚至还有做题目做到哭的。p> 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情绪失控痛哭流涕,就差捶胸顿足。p> 闻嘉嘉其实很能理解,因为这年头是有知青的,没工作的青年得下乡啊。p> 如今又不是五六十年代了,大家都晓得下乡的生活苦,哪里能不崩溃呢。p> 魏岱不知又和谁套上近乎,竟然在考试结束时进入药厂来。p> “嚯,你差点吓到我。”闻嘉嘉的肩膀被他一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你怎么来啦?”p> 魏岱:“你一直没出来,我担心你。”p> 他在外面等得心焦,便想办法和保卫处的人搭上话,因为考试结束了,想来里面找考试的媳妇也正常,便放他进来。p> 闻嘉嘉悄悄对魏岱说:“我每一题都做了,就是不晓得做的对不对。”p> 她反正感觉对。p> 魏岱眼睛不离改卷子的那几人,只说:“肯定都对。”p> 等了五六分钟,闻嘉嘉打个哈欠。p> 阳光暖洋洋,晒得人困意涌起。p> 快改完了,所有考生都紧盯着改卷人,当改卷人开始改最后一张卷子时,闻嘉嘉甚至能听到旁边考生的急促呼吸声。p> 终于——p> 卷子改结束,几位改卷人抽出五张卷子给负责招考的副厂长,让副厂长再检查一遍。p> 这里的检查,其实是检查政治答案。p> 闻嘉嘉在政治上只求稳,她最近一个多月的报纸可不是白看的,如今在政治上早已不是吴下阿蒙。p> 检查过后,副厂长取出其中的一张卷子,而后看了眼手上四张卷子上的名字。p> “邓国安,张晴,李静薇,还有……”p> 她翻动考卷,魏岱呼吸在这瞬间凝滞,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p> “还有闻嘉。”p> 闻嘉嘉绷着的那口气骤然泄下,眼睛瞬时间都酸了。p> 真好,自己从此又能领工资了。p> 就算魏岱有不少积蓄,但自己能赚钱的日子更让她高兴和舒服。p> 魏岱明显比她更激动些,拉着闻嘉嘉往副厂长那边走去。p> 副厂长把四人挨个看一遍,说道:“你们下个月一号去人事处报道,尽量把毕业证给提前领了,至于岗位到时候再说。”p> 四人重重点头。p> 闻嘉嘉毕业证身上带着,而其他三人应该都是学生,需要回学校办手续提前领。p> 药厂里面树木颇多。p> 宽阔的道路两边几乎都是银杏树,还能看到几棵两三人都无法环抱起来的香樟。p> 药厂的建筑也颇有特色,墙体是灰白色,外表有些西式。最高的那栋楼足有五层高,被银杏树围绕着,想来秋天的时候风景会更美。p> 魏岱带着闻嘉嘉在药厂里走一圈,特意走一遍从厂区门口到人事处的路,以防她报道的时候找不到地方。p> 等走完了,也该回去了。p> 闻嘉嘉要去药厂工作的事儿很快就被不少人知道,因为她得找部队打个证明,这时候的工作也是需要审查的。p> 这证明一打,想瞒瞒不住。p> 第一个来的是包姐,她丈夫在后勤工作,消息最是灵通。p> “你要去药厂上班啦?”包姐匆匆跑进院,“我今天还在想你夫妻俩一大早的去市里干啥,原来是去药厂考试。”p> “哎,你真够厉害的,一考就考上。”包姐凑近羡慕道。p> 家属院里多是家属希望有份工作啊。p> 但就跟多数军人来自农村般,多数家属也是来自农村。p> 这时候农村识字率并不高,好多军人的文化课都还是来到部队后再补的,而那些军嫂们呢,能认些常用字,半蒙半猜读通小学课本都算厉害的了。p> 大环境就是如此,这就使得军嫂想参加工作格外困难。p> 闻嘉嘉笑笑,给她倒杯茶:“也是运气好,我一直有在备考,但不确定考不考的上就没有说。”p> 包姐叹道:“想你家这种夫妻俩都有工作的家庭,往后日子就好过了。别的不说,你工作了是有粮本的。”p> 粮本是啥呢?其实就是给非农村户口供应的定额本,包含了粮食和油。p> 有这个本本有时候比钱票更有购买力,有了它才能去指定粮店买粮食和食用油。p> 闻嘉嘉:“反正咱们部队现在也不缺粮食,有没粮本差别不大。”p> 饿哪里都不会饿部队的,据她所知,接下来几年这里应该没什么灾荒,当地一直都是鱼米之乡。p> 这话也是。p> 很快,虹姐也来了。p> “你真是飞毛腿,谁跑的都没你快。”虹姐这样说包姐,又对闻嘉嘉道,“论咱们家属院里谁最爱凑热闹,你包姐一定榜上有名。”p> 包姐白眼一翻,笑骂道:“我也就比你早几分钟而已,你家比我远,要真算起来,来的还比我快呢,到底谁是飞毛腿。”p> 虹姐不理她,略微激动地拉着闻嘉嘉的手问:“你这种考进去的直接就坐办公室了吧?”p> 闻嘉嘉:“……我还不知道,得等报道后分配。”p> 反正分到行政岗去是一定的,但她其实是想转技术岗。p>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技术岗总能学到些什么,而且还能试验她的金手指。p> 再就是,技术岗钱更多。p> 比起行政岗年节福利也会更丰厚。如果你做到研究员那个位置,每天还有餐补呢。p> 当然,闻嘉嘉对于研究员是想都不敢想。p> 虹姐说:“我有个侄女在车间里干活,就是生产红药水的车间,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她,她叫刘思华。”
闻嘉嘉点点头表示记住。p> 包姐和虹姐没呆多久就离开,毕竟魏岱的饭都要做好了,不能打扰人家夫妻吃饭。p> 为了庆祝考试通过,魏岱今日特意买了许多菜回来。p> 好些都是他昨天预定的,闻嘉嘉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笑嘻嘻道:“你就知道我一定会通过考试啊,连菜都买好了。”p> 既然已经考过了,那么魏岱说话不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直言道:“那倒不是,你考过了就是庆祝,没考过就是安慰。”p> “……”p> 闻嘉嘉脸上笑容垮唧一下没了。p> 这人,说话太实,太噎人了。p> 她“哼”了声:“既然是庆祝,那今天的饭菜都得你来搞。”p> 说着,去扒拉厨房里堆着的菜。p> 魏岱是真有些厉害,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块巴掌大的牛肉来,闻嘉嘉拿到手里掂量掂量,得有半斤多重呢。p> 闻嘉嘉想吃香菜炒牛肉,但想了想,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种香菜!p> 这太不可能了。p> 她可是香菜的忠实信徒。p> “哎呀”一声闻嘉嘉可惜至极,蔫了片刻,失落问魏岱:“牛肉你打算怎么吃啊。”p> 魏岱:“炒辣椒,我和老李学的,他做辣椒炒牛肉很有一手。”p> 闻嘉嘉点点头,这也行。p> 她又扒拉扒拉,发现还有茭白,便又问:“茭白拿来炒肉吗?”p> 魏岱:“清炒。你看到荷兰豆没,你不是喜欢吃荷兰豆吗,用荷兰豆炒肉吧。”p> 闻嘉嘉惊喜:“荷兰豆不得五月熟?”p> 魏岱:“总有人会提早种。”p> 早种早卖钱,只要能卖高价,就算在房子里种菜都愿意。p> 闻嘉嘉还看到了半死不活的鸭子,她认出来了:“这是我前段时间买的鸭子吧,我买回来是想吃姜母鸭的。”p> 其实最开始是想吃啤酒鸭的,但暂时还买不到啤酒。p> 不过姜母鸭也同样好吃,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足够多老姜和一些必备香料。p> 魏岱想了想:“我原先想炖汤……算了,那就做成姜母鸭。”p> 闻嘉嘉怀疑地看着他:“你会?”p> 魏岱哼笑:“等我做成,你就知道我会不会了。”p> 信心满满啊,看来是会了。p> 闻嘉嘉立马摆出了请的姿势:“加油,今天厨房由你掌控。”她就等着吃了。p> 中午的饭菜已经做好,一盘韭菜炒蛋,再有一盘野葱炒腊肉。p> 韭菜是刚长出了,关键是不塞牙,是个好韭菜。p> 闻嘉嘉发现这时候的青菜味道确实要比几十年后的好。p> 几十年后的多数韭菜是没多少韭菜味的,除非你花高价买什么高山韭菜,有机韭菜。p> 而野葱,如今到处都是。p> 就连院子门口和旁边的空地上都能看到野葱的身心,不禁使得闻嘉嘉怀疑自己在院里种葱是不是种错了,完全可以省了种葱的地嘛。p> 就该通通拔了,然后种香菜!p> 吃完中午饭,夫妻俩躺院子里休息。p> 大概是这阵子过得太过紧绷,闻嘉嘉竟然在竹椅上睡了过去。p> 魏岱无奈,把她抱进屋中后就又回院子给姐妹俩雕积木。p> 太阳往西移,阳光逐渐离开院子。p> 魏岱做完积木,拿起锄头在菜地边又开垦出一块半平米多的地来。p> 干啥?留着种香菜。虽然他极其不喜,但嘉嘉既然喜欢吃就得种些。p> 快到傍晚了。p> 今日的晚霞同朝霞一般灿烂。p> 闻嘉嘉一觉睡到傍晚,睁眼时看到窗外的光线已经暗沉。p> 又来了又来了,那股熟悉的,巨大的孤独感朝着她袭来了。p> 午睡睡太迟总是避免不了这种恐慌失落的情绪,但一想到她正式捧上国家饭碗,吃上公粮后,欢快情绪又逐渐占了上风。p> 闻嘉嘉深深地吸口气:“好香啊。”p> 是姜母鸭的香!p> 她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来到厨房:“姜母鸭要熟了吗?”p> 魏岱打开砂锅盖,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肉:“来,先给你尝尝。”p> 闻嘉嘉张大嘴巴:“啊——”p> 下一秒,眼睛都亮了。p> 制作姜母鸭用的是番鸭,肉嫩不柴,汤汁鲜香的同时还带着生姜独有的辛辣。p> 闻嘉嘉仔细品味:“你放麻油了?”p> “家里剩的那点麻油都被我放了。”魏岱点点头,又说,“我听说正宗的不能放一滴水,但是头回做,怕毁了我就放了些猪骨汤。”p> 刚好他今天煲的就是筒骨汤。p> 闻嘉嘉倒不是非要吃做法正宗的菜,因地制宜嘛,反正还是同样的好吃。p> 金乌西坠,倦鸟归林。p> 闻春和闻萱今日学了首新歌,两姐妹蹦蹦跳跳地回到家。p> 隔壁谢家传来开门的动静,正在洗苦菜的闻嘉嘉连忙跑过去,欣喜道:“沈老师,今天你家别做晚饭了,来我家吃饭。”p> 沈寻真一愣,然后笑问:“我都要忘了,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吧,你招考通过了?”p> 闻嘉嘉:“对,魏岱再做饭呢,做老多了,你还有姐夫,和小易兄弟俩千万要过来。”p> 沈寻真也不推辞:“行!”这是件叫人高兴的好事儿。p> 闻嘉嘉又跑回家继续洗菜。p> 苦菜其实只是笼统的叫法,真正的苦菜叶子较长,而她现在清洗的却是叶子为椭圆形的苦菜。p> 其实人家正经名字是叫败酱草,而当地人则称它为苦斋。p> 败酱草是魏岱下午时在家附近摘的,这时候正脆嫩,摘了满满一盆,使得好些从家属楼来这里摘败酱草的婶子们空手而归。p> “菜洗好了!”闻嘉嘉让闻春和闻萱把菜一起端进去。p> 又擦擦手上的水,把两张桌子拼接起来,将桌上的杂物移开。p> 现在锅里大概是在快炒牛肉,锅铲与铁锅不停碰撞,摩擦声连连响起,一阵香辣的味道从厨房中传出来,辣到有些呛人。p> 家里今日的野菜也不止败酱草这一种,闻嘉嘉还瞧见旁边竹筐里有半筐的蕨菜。p> 闻嘉嘉掰手指一熟,她得有七年没吃过蕨菜了吧。p> 上回吃还是高中春游时在农村吃的,当时因为摘蕨菜还差点被蜂蛰。p> 闻嘉嘉顿感欣喜,忙问魏岱:“蕨菜要洗吗?”p> 魏岱牛肉炒完,此刻正在拍蒜炒败酱草。声音伴随着“砰砰砰”的拍蒜声,说道:“放着明天炒吧,它放不坏。”p> 闻嘉嘉一听不乐意了,跑到厨房窗户外,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今天就想吃。”p> 至于吗,魏岱受不了她的这种眼神:“……那就做。”p> 闻嘉嘉又跑去洗蕨菜了。p> 摘蕨菜的声音治愈,咔咔咔的清脆非常。摘成小段后她亲自送到厨房去,叮嘱说:“我要吃用酒糟炒的蕨菜。”p> “行!”p> “哦,还得放些葱去提味。”p> “好。”p> “对了”闻嘉嘉又道,“你炒前记得焯水,否则是会发苦的。”p> 蕨菜虽说带点苦味味道会更特别,但是太苦了和酒糟味混合很奇怪的。p> 魏岱无语:“……要不你来?”p> 说着把锅铲递给她。p> “那倒不必。”闻嘉嘉赶紧逃离。p> 趁着还有余晖在,晚饭开始了。p> 晚饭很丰盛,几个小孩趴在桌子边缘,眼神死死盯着桌上的菜。p> 有辣椒炒牛肉,荷兰豆炒肉,清炒茭白,姜母鸭,海带炖筒骨,以及蒜蓉炒苦菜,酒糟炒蕨菜。p> 桌上用茶水代替酒水,交杯推盏,一时之间很是热闹。p> 因为人不多,几个小孩也能上桌了。p> 沈老师的丈夫谢阳是位身体壮硕的壮汉,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是见人就笑的那种。p> 闻嘉嘉头回见他时,总觉得怪怪的。两种气质杂糅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奇特。p> 魏岱和他原先不熟,也是成为邻居后慢慢在熟起来。p> 从魏岱这里闻嘉嘉晓得了,谢阳是正经的首都人,祖上四五代都是首都人的那种。p> 但令人疑惑的是,她听不出他有任何的首都口音。p> 闻嘉嘉有时忍不住猜想,这人莫不是专门训练过,需要经常出特殊任务的特种军人吧。p> 没办法,上辈子军旅片看多了。p> 但这种事魏岱不会跟她说,魏岱这人保密条例做的真很好,在家里从来不会跟她提起任务上的事。p> 知道谢阳是首都人后,闻嘉嘉便有话可聊了,问谢阳:“谢哥,你们首都人从小是住在胡同的四合院里吗?”p> 谢阳哈哈笑:“怎么可能,首都也不是满大街都是胡同四合院的。”p> “不过我确实是。”谢阳又道。p> 闻嘉嘉羡慕得发酸,比柠檬还酸。p> 作为一个穿越到七十年代的人,谁又没有一个在首都买四合院的梦想的。p> 几十年后的四合院可是天价。p> 然而四合院并不是那么好买的,即使是现在。p> 首先你必须要有首都户口,其次……其次就是这时候的房子不允许买卖。p> 是的,就是这么操蛋。p> 就算有钱你也买不了。p>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买不了可以“送”房啊,很多人都是靠着“送”房来进行交易的。p> 比方说和房主谈好房子买卖后,私下给一笔定金,房主再到房管所把房子“送”给买房这位远方亲戚,这算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了,房管所的人并不会管这种行为。p> 沈寻真轻轻拧谢阳,转头对闻嘉嘉说:“他确实是住在四合院里,但说是四合院,不如说是大杂院。”p> 闻嘉嘉懂了,那种好几户人家混居的四合院。p> 真正的南方人魏岱不是很明白:“四合院和大杂院不是同种地方?”p> 谢阳道:“怎么说呢,还是有些不同的。四合院有分好多种,一般有点……钱的人住完整的一进四合院,至于二进三进,在从前都是官员住,现在有的被改成学校,有的被改成办事处,还有的被分给街道、工厂作为房源储备。”p> “至于大杂院,很多都是四合院改建而来,还有部分是自己搭建,这类很容易成为危房。”p> 魏岱点点头,他无法想象出来这种房子会是什么样子。p> 闻嘉嘉好奇问:“现在还有四进五进的四合院吗?”p> 谢阳再次笑出声:“现在没有了,这种四五六进的都是王爷大官住的,要不被拆,要不被拦腰折断改成好几处的二进院一进院,能完整保留座三进院就不错了。”p> 闻嘉嘉有些遗憾。p> 但转念一想,她遗憾个什么劲儿。p> 她家存款现在连一进都买不起。p> 这时候四合院的便宜,只是价钱数额相对于后世便宜。p> 但不以物价和工资为前提去谈房价都是耍流氓!p> 现在工人平均工资30多元,然而一座位置相对不错,保存相对完好,面积为400平左右的四合院最少也需要5000元。p> 而且这种完整且不算狭窄的四合院有市无价,5000元想买,人家大概还不舍得卖呢。p> 这场丰盛的晚饭在谈论房子中结束。p> 几个小孩早就吃完了,此刻不见踪影,大概是跑到谢家听收音机去。p> 等日落月升,皎洁的月光洒向院子中时,沈老师夫妻也离开了小院。p> 闻嘉嘉陪着魏岱一起收拾厨房。p> 新装的灯很亮,将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给挤了出去。p> 晚风柔得仿若柳枝轻拂脸庞,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虫子在叫。p> 魏岱忽然问她:“你很想去首都。”p> 闻嘉嘉反问:“你不想吗?”p> 魏岱顿了顿,这话也是,他也想。p> 但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出来,闻嘉嘉对首都很熟悉。p> 闻嘉嘉没敢多聊这个话题,忍着心虚在厨房里待了几分钟。p> 夜晚,洗过澡后躺床上。p> 考完试的她无所事事,此刻对书本处于厌倦期,碰都不想碰。p> 可下午睡太久了,闻嘉嘉睡不着。p> 魏岱晾干头发回来,躺床上用手指给闻嘉嘉通头发。p> 通了会儿,他说道:“那两片空地果然是又要建楼房了。”p> 闻嘉嘉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来:“你还没死心呢。”奇了怪了,这时候的楼房真的就这么香吗?p> 魏岱捏捏她脸,叹气:“唉!死心了,早就死心了。反正咱们是不可能的。那些房子太小的还能换,咱们住平房换不了。”p> 闻嘉嘉拍拍他:“放心,以后有得你住。”p> 魏岱搂着她:“我想说的不是这事,后勤的人说队里会成立个养殖场。”p> “给家属们的工作?”闻嘉嘉侧过身,立即反应过来。p> 魏岱点点头:“你上回不是说想订奶吗,到时候问问能不能养几头的羊,给春儿和萱萱订一份。”p> 闻嘉嘉忙说:“到时候我也要订一份!”p> 她身体虚着呢,小孩喝的她也要喝。p>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