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茂春宫里的人疯传,这几日八殿下和十七殿下杠上了,晨昏定省两人都往太后这儿跑,还次次都带着新奇玩意,大有攀比之势。
太后慕容氏对此却很纵容。
她现在是万人敬仰的太后,连皇上都得赏她三分脸的人,无论这两人出于什么目的都威胁不到她,两个人鸡飞狗跳的闹了一阵茂春宫倒是热闹不少。
与沉迷仙丹妙药的皇帝不同,太后慕容氏知道自己寿命几何,有人在她弥留之际陪她玩闹,她自己喜闻乐见的很。
只是谢云皎的改变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这几日她每日晨时都会规矩的守在大门口,给她端茶倒水,也不嫌弃她一个老婆子苦闷,在茂春殿一坐就是一下午,就连她宫里的老嬷嬷都不止一次的夸赞十七殿下有耐心。
确实,与谢琮暮相比她这个小孙子是有耐心多了。
往往两个人一起进的园子,不到正午谢琮暮就困了,坐在案椅上打瞌睡,倒是谢云皎能陪着她聊天聊一个晌午。
这天,谢云皎刚从茂春宫请安出来,就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叫住,谢云皎转头,预料般的看到了太后身边最信任的敬嬷嬷。
谢云皎道:“皇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吗?”
敬嬷嬷笑着摇摇头:“主子没什么吩咐,就是看见十七殿下大氅脏了……”她说着往谢云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您看,这么大块污斑!”
谢云皎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一块黑色污渍在上头,很是显眼。
她来时衣物都是挂烫好的,这么大的污点何时沾上了她一定知道,这分明就是敬嬷嬷刚刚拍她时故意抹上去的,但谢云皎脸上半滴不露,只装作才发现的样子。
“想必是殿下刚搬去新殿,那差遣的丫鬟不尽心,连这么大污垢都没发现,”敬嬷嬷道,“这儿离您的寝殿还有些距离,若是穿着脏衣服回去怕是不得体……要不您脱下来,奴婢去里屋再给您取件大氅,这件就等奴婢清洗干净了再还给殿下?”
谢云皎装作思量的模样,而后转而一笑,将那大氅摘下,送到敬嬷嬷的手里:“那劳烦嬷嬷了!”
“不碍事,殿下您真是客气了!”敬嬷嬷将那狐裘大氅接在手里,手指嵌住那大氅的里子微微一挤压,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脸上倏然变色。
谢云皎看着她:“嬷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敬嬷嬷将那大氅搂紧,随后恭敬笑道:“您在内室里等会,奴婢这就派人去取新的衣服。”
待谢云皎的背影消失在内室,敬嬷嬷的脸上笑意全收,转而走进了太后的寝室。
太后熏着香炉,手里的念珠一颗滚着一颗,问道:“果然如你说的那般吗?”
敬嬷嬷当即跪下:“回主子,不会有错,十七殿下的大氅确实是用缬羚的皮毛所制……奴婢前天就闻到了,只是当时不敢断定,现在这衣物就在奴婢手中!”
她说着将谢云皎刚脱下来的大氅往前递了递。
太后瞥了那大氅一眼,那狐裘大氅的针法细密,一看便是出自尚宫局最出色的绣娘之手,如此精美的作品这后宫只有她和皇后配的上,太后的脸色不由冷下来几分。
敬嬷嬷道:“主子,这缬羚皮与其他动物的皮不同,对男人乃是……大损啊!”
敬嬷嬷话说的隐晦,但太后一听便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啪”的一声,太后重重拍下案桌上:“谋害皇嗣,她杜氏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怜十七殿下才十五岁,懵懵懂懂的年纪……方才奴婢让他去内室里更衣,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说着大氅是他皇娘所赠,十分珍贵,多次嘱托奴婢要好好保管……”敬嬷嬷不由叹口气,“皇后用心如此狠毒,十七殿下却还像个宝贝似的将这大氅供着,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