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测仪器呈现给我们的电子图表上,这扇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张旭再三确认以后说。
“石头也没有吗?”
“啊,没有,回声反馈什么都没有。”
“是空腔?”
“σw(希腊语:可能吧。)而且面积很大,竟然超出了仪器的勘测范围,连边界在哪里都没有显示。”
“别管了,先试试。”阿尔说。
“试试?”
阿尔没有回答,蓄了一下力,一个猛冲就对着石门撞了过去。
在他刚刚触碰到石门的时候,石头与石头生涩的摩擦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们不约而同地堵上了耳朵,试图抵挡那越来越高亢的噪音。
我想我一定是又产生幻觉了,因为除了石头的摩擦声以外,我似乎还听到了别的声音,就像有什么又轻又柔软的东西在接连地跳。
“砰”
“砰”
“砰”
声音并不大,但很密集。
来不及询问其他人是否听到了这动静,我就在惊讶中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因为我们面前的石门,在石头摩擦声达到最大音量的那一刻,突然就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右侧石壁内收缩。
就好像石壁内部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机关,正在缓慢地把它折叠进去。
它表面沙砾打磨过一样的平滑,在此刻得到了解释: 那并非是人工刻意为之,而是长时间多次的开关造成的自然磨损。
石门完全隐入石壁以后,就和石壁融为了一体,只有一条缝衣针粗细的小缝,可以让人勉强分辨出来。
而石门后方,赫然是一座大山中,被凿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和这间地下室里其他“走廊”一样的通道不同,这条通道更像是一条隧道,那种在大山上打通的火车隧道。
它太长了,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原始山石,没有一点儿多余的空腔;顶部坑坑洼洼,有些像天然的熔岩洞;底部却是明显人工修建的石头阶梯,一级又一级,高低不平,有的甚至缺损了一大半。
整条隧道,是以一种颇为陡峭的角度向斜下方延伸的。我真的想不到,这些石阶是怎样一点一点修建出来的,又最终会通向哪里
周维率先从错愕中回过神,两步走过去,抓住跌坐在地上的阿尔的衣领,拖着他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才用力踢了他一脚,“干什么,你是孙悟空吗,骨头有多硬?刚刚如果石门是一瞬间打开的,你就摔进隧道里了!那个倾斜的角度,你一溜烟儿滚下去,还能活吗?还容得你现在这样坐在地上?”
阿尔明白他的一片好心,嘿嘿地笑着,“我错了,先生,错了,错了,一时没想起来,您别生气”
“我哪儿那么多气。”
突然,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刚刚那阵轻柔的、此起彼伏的跳动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青鹿湾下面,全是山竟然全是山”詹姆斯教授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出神地站在原地,“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们出发前拿到的报告上不是这样写的”
·
隧道顶部有将近两米高,我们完全可以站直身体走在那些石阶上;宽度也有一米好几,足够两个人一起并行,或者随时掉头返回。
看上去,排除掉“不小心跌倒”这件事以后,这里似乎还没有外面那些石头雕塑凶险。
“我们真的要下去看看吗。”张旭有点没底气地说。
谁都没有回答。
他重新启动了仪器,让仪器对周围环境再次进行了“seita超声勘测”,结果并没有发生改变: 石门后的山石和隧道,在电子呈图上仍然没有显示。
“这个难道是机器的问题?刚刚在外面风太大,跑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确实磕了一下。”张旭说。
阿尔:“哦,就像我那次开车,缺德导航一直让我右转,右转,右转,可是右面根本就没有路,是一条特浑浊的护城河。”
我举着电灯,靠近隧道,发现那些石阶上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
一定有很多很多人,曾在那上面走过
一个又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一群沉默的身影,从这些粗糙的石阶上缓缓掠过。
明晃晃的白色,在漆黑的隧道里忽明忽暗,仿佛将要熄灭的蜡烛
乔拉思索后,从手臂的绷带上抽出了一根棉线,然后走到我旁边,把棉线伸进了隧道里。
“线在动,空气是流通的,也许隧道的尽头并不是死路。”她说。
是的,棉线正在轻微地晃动着。
这是件好事,至少保证了我们生命活动所需要的氧气。
“空气流动”周维突然说,“你们发现没有,随着我们在地下室的深入,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了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气流的存在。”
他打开手机,把画面展示给我们看:“这是我们的人9秒钟前上传的照片,外面还在狂风大作。他们就在距离土地庙113公里的地方待命。”
手机屏幕上,大大小小的龙卷风打着旋儿,比我们第一次看到时猛烈的多,沙尘也是,弥漫的沙尘让整个画面都泛起了陈旧的暗黄色。
“我们还是不知道这些异常的空气流通是怎么回事,反而渐渐习惯了,忽略掉它了。”
当乔拉把棉线拿出隧道的范围,棉线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不再晃动了。
“去看看。”詹姆斯教授说。
乔拉再次确认了定位系统的连接,说:“定位信号也还在。”
周维: “好,好,我们先下去一段距离看看,保持警惕,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返回。”
张旭挠了挠鼻子, “没问题。如果professor wilmas在这里,他的答案肯定也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