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蓦地抬眸,一下子惊呆,恍如梦中。
他直直地盯着甄青殷,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宋蹇红了眼尾,凄厉哀求的声音在灵堂回荡“表妹,求求你告诉我,素素在哪里?”
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晁国公怒火滔天,又深感悲哀。
这儿子为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场合,也不瞧瞧宋家现在如履薄冰,随时可能翻船、大厦倾!
太子终于开口“宋蹇,闭嘴,不要惊扰了父皇。”
他朝甄青殷小心翼翼伸出手,怕惊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过来。”
甄青殷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心头一涩,上前握住他的手。
太子摸摸她的手,再摸摸她的脸,热的,没消失,声音沙哑“青殷,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太子殿下。”
太子紧紧地握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要将她揽入怀里。
甄青殷抬手撩发,隔开他的手“殿下,大家都看着你呢。”
太子仿佛才从梦中回到现实,冰冻的血液在血管里潺潺流淌到勃勃奔腾,苍白病态的脸稍稍有了些许血色,巨大的惊喜砸中了他,砸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他……
他晕倒了。
晕倒在了甄青殷的怀里。
若不是冯有喜帮忙扶一把,他俩有可能团团抱着倒在地上,成为今天最大的笑话。
灵堂一片兵荒马乱。
太子很快被送回东宫,留下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甄青殷没仔细听,匆匆跟着来了东宫。
太医诊脉,告知,太子只是太疲累了,一时情绪起伏,才导致昏厥,休息好,吃好,便无大碍。
甄青殷放了心,把玩着太子的手。
宋蹇像条大狗,眼巴巴蹲在床沿,眼里含着泪问“表妹,素素到底去了哪儿?我要去找她。我们已经成亲了,是夫妻,她不能抛下我。”
甄青殷路上听王临渊说了些宋蹇这些年的作为。
宋蹇不知发哪门子的疯,处处跟卫极学。
卫极修路,他也修路;
卫极把路命名为“青殷路”,宋蹇不管顺口不顺口,为他修的路命名“董素素路”;
卫极剿匪,宋蹇手下没有兵,就到处找山匪的老巢,转告卫极;
卫极惩治贪官污吏,宋蹇就四处奔走,搜集贪官污吏的罪证……
现在,宋蹇走出去,老百姓们都称他为“宋青天”。
大臣们误以为,宋蹇是脑残太子党。
太子的手腕戴着她送的五彩绳,无名指戴着她留下的红宝石戒指,床头摆放着冯有喜曾说过的那枝干梅,甄青殷心情好,便好心地说“宋蹇,素素回家了。那个地方太远,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
“你能回来,为什么她不回来?”
才质问完,宋蹇眼底便猝然掉落一滴泪。
为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去。
宋蹇失魂落魄,不等甄青殷回答,便一步一踉跄地离开。
甄青殷同情地看他两眼,将目光转移回太子的脸上。
她俯身亲了他两下。
这一路风尘仆仆,她也身心俱疲,便躺在卫极身边,找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慢慢陷入沉睡。
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冯有喜嘴角噙着笑,悄无声息退出去。
甄青殷怎么消失的,怎么回来的,这些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太子殿下所有的心情,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有人与他一同分享了。
日落月升。
甄青殷是被泰山之重压醒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推了推身上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