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淡漠道“我剪我自己的头发,与老太太有何干系?不知她为何气病了,或许是因气父亲您闹出大丑闻,名满京城呢?何况,何须问父亲,您刚刚不是说我头发长,见识短吗?刚好我剪了头发,好长见识。父亲放心,我一定谨遵父亲教诲,以后好好长见识。”
甄世俭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头发长见识短的话,但这是他固有的观念、心里真实的想法,因此无法反驳这一句,便气呼呼骂道
“不孝女!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养你,还养出仇来了是吧?我不听你狡辩,你这丫头从小鬼主意多,就爱跟长辈作对,给我去祠堂跪着去!什么时候你祖母消气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唉,父亲,我之前就想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的,可老太太死死拦着我,不让我去。”甄青殷突然想起来,她被老夫人禁足了。
老夫人若知道她趁着她晕倒,出来乱晃,怕是又要气晕过去。
不行,她必须要做个“孝顺的晚辈”。
甄世俭正要问为什么,甄青殷就已经慷慨激昂地说道“父亲,老太太请尼姑道姑来为我做法事,驱逐我身上的邪祟,我深感自己不孝,让老太太为我如此劳心劳力。我顺着老太太出家吧,老太太又不许我继续剪头发。我前脚离开福荣堂,老太太后脚晕倒。
甄青殷顿了一下,揪了一瓣牡丹花瓣,随手扔在地上“这件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太子却不容她回避,直问道“你回京的时候,便是嫁给孤的时候。”
甄青殷的心跳漏跳一拍,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他眼里既有坚定,也有一丝忐忑。
她胸口闷闷的,一片一片揪下花瓣,心中默念分手,不分手,分手,不分手……
一直数到最后一片花瓣,她手一顿。
最后一片花瓣是,分手。
太子似察觉到什么,抢在前头揪下最后一片花瓣,捻成一团,红色的花汁染红指腹。
他用大拇指用力按在甄青殷的手背,在其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带螺纹的指印。
“青殷,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只能嫁给孤。”
甄青殷愣愣地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光秃秃的花梗掉落地上。
这算什么?
盖章吗?
刚想到这儿,太子将腰间的荷包塞进她的掌心,握住她的手。
“青殷,这里面是孤的私章,你在外面若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便拿着它去官衙调动人力物力。”
“大可不必,”甄青殷想松手,却松不开,整个拳头被他握在掌心,“公器岂能私用?传闻出去,对殿下的名声不好。”
“孤可以不要名声,但孤要你安全回京。你若不想去官衙,去玲珑阁也可,玲珑阁的掌柜们都认这个私章。”
他默默想,甄青殷去哪儿,他便将玲珑阁开到哪儿。
朝臣们见他利用玲珑阁大肆揽财,几乎每日都有弹劾奏折飞到父皇的案头。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父皇也顶着巨大的压力。
玲珑不可能开太久的,早晚这门生意会下沉到民间。
太子已决定,甄青殷一日不回京,玲珑阁便存在一日。
甄青殷心思转了一圈,便猜到太子要做什么,一股汹涌的热潮在胸臆间激荡。
“嗯,好,我收下。”她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微微一笑,五官娇艳,眉眼灵动,终于问出看见他的第一秒便想问的问题,“殿下的伤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