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路把甄青殷抱回她的寝殿,放入帐内的拔步床上。msanguwu
甄青殷不自觉抱紧他的脖子,身子沾到更舒服的床,便打个滚,整个滚到床里面去。
太子眼角染上笑意,扯了薄被给她盖上。
他还想做点什么,但行宫上下都是父皇母后的眼线,只得忍耐下,回了对面自己的寝殿,吩咐宫人抬水。
一番忙碌的洗漱,太子坐在灯下,翻看今日京城送来的奏折,一连看了十本,他撂下折子,捏了捏眉心,冷淡地开口“今儿早上,你和杜若那丫头打什么哑谜呢?”
冯有喜正侍奉笔墨,冷不防听到这一问,察觉太子语气不对,谨慎地回话“殿下指的是何事?”
“自己想,你们瞒了孤什么事。”太子坐在太师椅里的身形笔直,右臂已活动自如,执起毛笔,唰唰写昨日先生布置的课业。
室内充满压抑的安静,只闻烛火的噼啪声,以及毛笔落于纸上的沙沙声。
有什么事,是他敢隐瞒太子的?
冯有喜跪在地上,紧张得直冒汗,仔细回忆早上发生的事,从太子起床开始回忆,一直到马车抵达大殷氏的陪嫁庄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太子指明说,他和杜若……
他和杜若的交集多了,但哪次交集也不值当殿下亲口过问,除非是与甄小娘子有关。
忽然,他脸色一白,额头触地,惶恐道“奴才该死!确实有件事隐瞒了殿下,甄小娘子自来到行宫后,便患上了梦游症……”
流畅的笔尖突地停顿,一团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毁了已写了大半的策论。
太子豁然低眸,扭头看向跪伏地上抖如筛糠的冯有喜。
“每晚甄小娘子会梦游到殿下的房内,试探殿下的鼻息,感受到殿下的呼吸,她才会返回自个儿的寝殿继续安睡。因殿下伤势反复,奴才便做主隐瞒下来,不让他们向殿下汇报。
殿下放心,奴才问过谢院正,谢院正说,这是心结,待殿下伤势完全康复,甄小娘子亲眼看见,梦游症自会不治而愈。奴才私心,隐瞒不报,求殿下责罚!”
太子平静地换了一张新的宣纸,将方才写的文字抄上去,笔走游龙,行云流水,每个字如有尺子量过,大小间距皆相等,且又龙飞凤舞,宛如一幅水墨画。
直到把整篇策论写完,冯有喜跪得腿都开始发软了,他才停了笔,怒火消了三分下去。
平日停笔后,冯有喜会上来接过毛笔,拿去清洗,太子索性将狼毫笔掷到冯有喜身上,喝道“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孤的话!”
冯有喜一抖,却是缓上来一口气。
殿下把怒气发泄出来,反而会轻拿轻放,最怕殿下憋着火,当时无事,事后等报复降临时,那才叫后悔生成了人。
他战战兢兢,又把脑袋磕地上“殿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殿下要罚就罚奴才,千万别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骨。”
说完,他又一抖。
这些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怎么一秃噜就从嘴里蹦出来了呢?
太子气极反笑“你是笃定孤不会罚你,连谢罪都这般敷衍?”
竟敢拿暴躁小番茄话本里的台词来敷衍他!
冯有喜闭眼,脑门结结实实磕了一下“殿下息怒,奴才不敢!”
太子越看他越碍眼“滚出去!今晚不准睡,对面一旦有动静,及时叫醒孤。”
“奴才叩谢殿下宽恕!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冯有喜连滚带爬,勾着腰溜出门外,灰头土脸的,揉了揉发红的脑门,赶紧唤来几个小太监进去收拾,伺候太子就寝。
小太监们在门外听到太子发了脾气,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轻手轻脚的,生怕招了太子的眼。
太子穿着寝衣,站在门口,望向对面的寝殿。
不知何时,对面暗下去的灯火亮起来,有女子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他一眼认出,那些人影都不是甄青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