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
青裙姑娘淡淡开口,随即看向了最后的李子冀,然后目光一凝,那张俏丽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迷惘。
收音机是什么?
上网又是什么?
那些高楼大厦,山川河流怎么会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李子冀似乎也沉浸其中,可却又像是保持清醒,她盯着画面当中看了很长时间,道观之上日出日落一两个月,她依然无法分辨出李子冀是否醒着。
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天地明明是无懈可击的杀招,她的内心本不该有半点动摇,但现在,李子冀的确让她生出一种无措感。
骠骑将军已经战死,茉莉儿痛心染病,气若游丝。
慕容燕风寒久久不愈,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村民们已经堆上了柴,随时准备点火。
兵奴已经变成了老猴王,寿命即将流逝干净。
顾春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像是被水浸湿的白纸。
只有李子冀这里依然什么变化都没有,就像是第一天进入到第二天地一样,充满了诡异。
青裙姑娘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李子冀的画面上,她发现这里的一切全都充满了神秘和未知,里面的景象全都是她不曾见过甚至不曾听过的东西。
第二天地可以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但很多人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子冀最大的欲望就是这些?
青裙姑娘眉头紧锁,道观里已经开始下雪了。
三师父最近生病了,是老毛病,一入冬身子就会变弱,李子冀背着木篮子上山采药,他要找的草药就是生长在冬天的,对于治疗三师父的病有奇效。
大雪封路,山上的积雪深入膝盖,走起路来十分的不便,李子冀裹着围巾,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里。
雪面上还有动物脚印,浅浅一层,是兔子留下的痕迹,李子冀记得自己小时候大师父总会带着自己上山来抓兔子吃。
现在想想,仿佛就在昨日。
只是可惜大师父现在已经老了,那双腿再也不能在寒冬深雪里飞速奔跑。
小道观没那么多规矩,除了晨课是必须要上,神殿是必须要上香的之外,其余的规矩都很活泛。
傍晚,李子冀背着草药回来,亲手给三师父熬好,这草药有两种用法,内服和外敷,双管齐下,见效最快。
三师父起初是不太相信的,毕竟他们四个虽然都略懂一些医术,但也只是皮毛,否则也不会被这老毛病年年缠身,李子冀是他们亲手教出来的,几斤几两他们做师父的还不清楚?
可接连用了几天,三师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减轻了,身子也不再那么虚弱,甚至还能走到外面打两套拳。
这小子出息了?
好奇询问了两次,李子冀每次都笑着说是在网上学的。
时间流逝着,转眼就快要过年了,李子冀下山扛了一袋子面粉回来,顺便买了十斤猪肉和十袋酸菜,准备包一顿饺子,好好的过个新年。
原本他还打算再买些烟花鞭炮什么的,可预算实在不怎么足够。
除夕夜里,四位师父在神殿上香,山脚下的烟花响了好半天,李子冀在厨房煮着饺子,热气腾腾。
生活依然安静,平静的一年就这样过去,酸菜猪肉的饺子好吃的让人不舍得放下碗筷。
清晨起床练剑,白日里扫雪画画,傍晚读书练字,睡前再下上一盘棋,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李子冀没有觉得半点厌倦,反而十分的享受。
只是最近,他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道观里陪着四位师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充满了美好和苦涩。
茉莉儿已经连续好几天吃不下饭,只能靠着汤药吊命,思念成疾,贴身丫鬟整日抹着眼泪,大夫都说小姐已经没有几天能活了。
骠骑将军刚走,现在小姐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
慕容燕在写国策,他强撑着病体,将自己的治国十策和退敌三策写下来发给当朝六王,如今放眼整个朝廷,也就只有六王才有可能挽狂澜于既倒,至于自己,死则死矣,只希望从今以后朝堂能够肃清恶党,光复清明。
村民们已经点起了火,大火冲天,将崔玉言包裹其中,火势映着他的脸,火红一片,抬头看着天上,依旧是漆黑阴暗,看不见半点日光。
兵奴已经快要老死了,他当了最长时间的猴王,威望隆重,即便是如今垂垂老矣依旧没有猴子敢于挑战他的地位,可他毕竟年纪实在太大了,还能再活几天?
他不怕死,只是依然不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充满了遗憾。
唐朝仍旧强盛,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找不到半点破绽,这似乎是一个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国度,顾春秋将今天的政务处理完毕,独自一人在深宫里喝着茶。
他不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味道还不错。
放下茶杯,低头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手臂,顾春秋起身走到窗前站下,望着外面的明月当空,平静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解。
按理来说这么久时间李子冀应该已经破了第二天地,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他最多还能再等三天时间,如果第二天地还没破,那他只能亲自动手了。
目光流转了一圈,青裙姑娘继续看着李子冀,其他人的生命基本上都走到了尾声,只有李子冀这里仍旧没有半点变化。
这很不同寻常,这让她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一些。
风吹野草,沙沙作响。
“咔嚓!”
一道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可这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青裙姑娘看着画面里,属于李子冀的画面生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痕,就像是镜面裂开一样。
起初只有一道,可当风吹过,裂痕便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