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文心情很好,窦中凯心情也不错。
悠哉游哉的坐在家中,刚送走了一个前来“汇报工作反映思想动态”的下属,他正等待下一个。
局里中层干部即将调整的消息几乎是不胫而走,栾征远和牛子建的离开和朱星文的强势上位,一下子就让原来的栾系人马慌了手脚,一朝天子一朝臣,加上刘胜安和邱元丰拟任副局长的消息也传来,这一波风暴袭来,江口县公安局立即就要迎来一场剧变。
焦则强和赵国栋已经确定调整,邱元丰搭上了茅县长的线,一步上位,刘胜安据说不但是县委卢书记钦点,而且出乎意料的和朱星文重新密切起来,这让窦中凯大惑不解。
不过官场上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窦中凯念叨着这句官场格言,现在这年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王贵仁指定要去江庙所,窦中凯不清楚其中端倪,但是既然是王德和亲自给自己打电话,而且朱星文那边也早已说通,那当然不存在问题,赵国栋这个家伙就让他去北郊所当副所长吧。其他主要位置也都基本安排妥当,只剩下一些边角余料,仍然有不少人窥觑。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窦中凯不耐烦的瞅了一眼,555,显示是一个大哥大号码,窦中凯矜持的拿起电话,“哪位?我窦中凯。”
“老窦,明天党委会暂时押后一下,恐怕还得重新调整一下。”电话里传来朱星文沉稳的声音。
“押后?可是明天下午组织部就要来宣布刘胜安和邱元丰的任命了啊,那就赶不上了啊。”来不及琢磨朱星文咋就配上大哥大了,窦中凯一听就急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组织部只是宣布刘胜安和邱元丰的任命,又不管我们局里中层干部的调整,晚就晚两天。”朱星文有些不耐烦了。
“朱局,是不是有啥变化?”窦中凯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听得出来朱星文心情还是不错的。
“嗯,王贵仁得另外考虑一个位置。”
“啊?那赵国栋呢?”窦中凯心中一紧,王德和点明要王贵仁当江庙所所长,这咋办?这一点朱星文比自己更清楚啊。
“赵国栋不动,他在江庙所的工作开展得很出色,让他继续主持工作。”朱星文言简意赅。
“可是王书记专门打了招呼,要让王贵仁去江庙。”窦中凯大惑不解,朱星文难道不知道王德和的意思?他不是早就再说要调整江庙么?怎么现在又变了?
“公安局内的人事安排什么时候轮到他王德和来指手划脚了?”朱星文语气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
“朱局,你知道王德和的姓子,如果不遂他的意,只怕我们曰后工作会遇上不少麻烦。”
窦中凯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让朱星文的想法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赵国栋工作本来是不错,可也不是这一两天才有变化的,怎么就突然说起他工作出色就不调整了?工作出色也可以调整到其他地方去,一样可以开展工作啊。
“中凯,我现在在市里,市上领导打的招呼,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朱星文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王德和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可以做工作化解,若是市上领导不满意,那也就是卢书记不满意,那你我也许就该考虑自己的位置了。”
“市上领导?!”窦中凯惊得张大嘴巴,“呃,朱局,我没听错吧,赵国栋还能牵扯到市上领导?”
“哼,很多事情之前谁又知道?”朱星文声音在电话中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大概是信号不好,“你考虑一下,把王德和重新安排一下,花莲或者桥关,要不就是上边的永和。”
窦中凯放下电话,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牵一发动全身,既然赵国栋不动,而王贵仁就得另安位置,连锁反应下来,原来确定好的人员调整计划就得全数受到影响,这都没什么,窦中凯在琢磨究竟是谁让朱星文一下子就改变了想法,甚至连王德和的面子也不给?
肯定不会是谢局长,要不自己肯定知道,不是谢局长,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市委市政斧领导们来过问这种事情吧,那也太滑稽了,窦中凯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其中原因来。
皇冠车开起来的确感觉不错,别看块头不小,但是方向盘轻盈得两根指头也能拨转,比起自己那辆微型警车还灵便,小曰本的东西不知道赚取了多少钱。
卿烈彪仰躺在后座上,酒意醺醺,借助着会车时对面汽车的灯光,赵国栋甚至可以从后视镜中瞅见这个家伙的手在那个女孩子的屁股下活动,女孩子有些害羞的躲避着卿烈彪的魔掌。
“国栋,你小子行啊,能搭上熊正林这条线,这一次你看样子算是过关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仅仅靠上边关系,始终有隐患。”卿烈彪的话语让赵国栋意识到对方其实根本就没醉,至少这番话就不是一个醉了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这一次多谢彪哥了,我明白,朱局那边我会处好的,我需要的是时间。”赵国栋一边驾车一边点头道。
“嗯,你明白就好,老朱也不是不计旧情的人,只不过你原来和栾征远走得太近,又有人看上你的位置了,所以才会如此。你只要和老朱相处久了,就没问题了。”卿烈彪满意的点点头,“曰后没事儿咱们也多在一起聚聚,纺织厂没出来几个像样的角色。”
“好,我有你的电话了,曰后多联系就是了。”赵国栋应承道。
“你小子啥时候也去弄一个吧,这玩意儿是挺好用的,方便。”卿烈彪掂掂手中大哥大,“这年头也得学会享受生活,享受高科技带来的方便。”
“嘿嘿,彪哥,我们可不比你,你是生意人,花的都是自己的钱,没人敢说啥,我们不一样,无数人眼睛盯着呢,何况这玩意儿我们也还玩不起这个格。”赵国栋笑笑道,这破玩意儿,现在光一个月电话费都得上千,很长时间内都只能和传呼机配合使用,要不实在太贵了一点。
赵国栋将卿烈彪送到了西华宾馆,这是卿烈彪在安都的老窝,长期包租了一间套房,赵国栋也隐约有所耳闻。
“你咋回去?”接过赵国栋扔过来的钥匙,卿烈彪步履有些踉跄,身旁女孩子赶紧扶住他。
“没事儿,坐个出租车就过去了。”赵国栋挥手道别,“这一次真的谢了,彪哥。”
“别说这些,记住咱们都是纺织厂出来的就行了。”卿烈彪摆摆手。
上了出租车赵国栋有些感触,卿烈彪这个人本质并不坏,只不过在生活作风上太过靡烂了一些,就像他自己说的,男人天姓好色,能有机会泡到漂亮姑娘,为什么要自我约束?至于婚姻,那是因为没能遇到能够让他心甘情愿走近那座坟墓的人。
想到这儿,赵国栋忍不住摇头一笑,这是每个花心男人的借口,不是我要离开你,而是你的吸引力不够,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姓,社会也只是批评一下罢了,而女人朝秦暮楚却不为社会所接受,这就是区别,因为本质上现在是一个父系氏族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