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从半空中掉下来。正好落在周怀轩肩头,明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周怀轩抿着唇。从小套间的柜子里抽出块黑布包袱,将那四分五裂的木头匣子,和被他踩扁了的紫琉璃花苞罩了起来,拎着出去了。
这样的东西,不能再放在清远堂了。
他带着阿财和那黑布包袱来到外院的外书房。
一进自己的屋子,他就对肩上的阿财冷冷地道:“下去。”
阿财忙跳了下去,不敢再靠近他一步。
周怀轩在外书房找了个赤金打造的罐子,将那被他踩扁的紫琉璃花苞放了进去。
盖上盖子的时候,他看见那紫琉璃花苞重新变得枯萎焦黄,甚至越来越黑,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了。
金克木。
紫琉璃是睡莲,被自己一脚踩扁,又放在赤金罐子里。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他不是没想过要用火将这紫琉璃烧得干干净净。
但是奇怪地是,再烧也就这样了,无法让它真的化灰。
做好这一切,周怀轩看也不看阿财,转身就走。
阿财支楞着小脑袋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便蜷着身子睡在了赤金罐子旁边。
……
昭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他自己王府的卧
房里。
“王爷,您醒了?”王青眉坐在他床边垂泪,忙用手拭了泪,惊喜地说道,“您刚才在轿子里晕了过去,可把妾身吓坏了……”
昭王一看见她的样子,就不由自主想起了想容受到的无边折磨和死后都要被挫骨扬灰的悲惨,忍不住心生厌恶,怒道:“滚!全都给我滚!”
王青眉和屋里服侍的下人忙不迭地退下。
这些人一走,昭王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他疯了一样从床上起身,胸口中有怒气充盈,如同一匹受伤的狼一样在屋里厮打、撞击,似乎只有肉体的疼痛。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
但是不够,这些远远不够,没有什么东西。能有他的心痛,能有想容受到的痛苦那样痛……
王青眉隔着窗子。看见昭王在屋里如同疯了一样四处厮打,将他自己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眼看他额头上撞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鲜血流了满脸都是,王青眉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着道:“不行!不能这样!去……去请我弟弟过来!一定要劝劝王爷!”
在她心里,她弟弟王毅兴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昭王府里,怎么能轮到她说话?
“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王青眉回头一看。全身吓得一抖,居然是太皇太后到了。
这深更半夜,太皇太后居然能迅速接到消息,从深宫里赶到他们的王府……
王青眉打了个寒战。
她顿时明白过来,太皇太后对昭王府的掌控,比她知道得要深得多,忙低下头,跪了下来,“太皇太后!”
昭王府的人一起跪了下来。
太皇太后满脸寒霜,长袖轻拂。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往昭王的屋子里去了。
姚女官不动声色地上前,对这院子里昭王府的人道:“你们出去候着。这里有我们。”
她带着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内侍,将这门口团团围住。
昭王府里别的人都走了,王青眉却还恋恋不舍。
“你也走。”姚女官毫不留情地道。
“我?”王青眉有些恼火,她可是主子!
姚女官不想理她,命人将王青眉架了出去,扔到院子外头。
昭王的卧房里,太皇太后已经走了进来。
她看见昭王满头满脸都是血,左手手背不知磕在哪里,高高肿起。但是他还在用右手一拳一拳地砸着墙。
那坚硬的砖石的墙壁被他砸出了一个坑,坑里尽是他手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