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神将大人周承宗都对她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他的儿女又怎敢对她不敬?
虽然她听说过周怀轩的名头,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本事。
在她眼里,周怀轩依然是当年那个病歪歪,在她手下挣扎求存的孩童……
越嬷嬷沉下脸,脸上的表情更加黑沉。
越嬷嬷身边站着的婆子就察觉到了,忙笑道:“这是谁?奴婢眼神不好,不认识。”说着,还笑嘻嘻地走进盛思颜,想拉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盛思颜乖滑地往冯氏另一边让了一步,靠近周怀轩。
那婆子再一抬头,就看见周怀轩肃然冷峻的面容,还有那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边寒气,不由抖了一抖,不敢再靠近,只好缩了回去。
上首坐着的越
嬷嬷这才拿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杵了杵地,冷哼道:“有娘生没爹教的孤女,果然上不得台面。我们神将府的门楣……”
“掌嘴。”周怀轩背着手,神色淡然说道。
周显白倒没有动。
盛思颜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婆子,抡着大巴掌就往坐在上首那个越嬷嬷脸上抽去。
“啊——!”越嬷嬷狂嚎起来,一张嘴,吐出满嘴的血,夹杂着两颗被打脱的槽牙!
那婆子又飞速后退,离开了上房。
周承宗低垂着眉眼,一只手搁在条案上。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冯氏一脸淡然,也没有说话。
越嬷嬷二十多年来一直是神将府里主子中的主子,从上到下。还没有人这样对她不敬,顿时又羞又臊。又恼又狠,瞪着眼睛看着盛思颜,恼道:“反了反了!你……”
盛思颜往周怀轩身后又退了退。
周怀轩还是正眼也不看越嬷嬷,只是问他娘,“娘,还有事吗?”
冯氏为难地看了一眼越嬷嬷,道:“……越嬷嬷有事。”
真是派头大。
一个奴婢,有事居然能把神将府嫡长房的大爷和大少爷都拘来听话。
周怀轩背着手。看向那越嬷嬷,“……滚下去。”
“你说什么?!”越嬷嬷一下子站了起来,用胳膊哆哆嗦嗦指着周怀轩,眼神闪烁着,有些害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眼珠一转,终于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周承宗,泣道:“承宗,你说句公道话!我把你奶了这么大。你现在不吃奶了,就容得这些人羞辱我?你的孝道呢?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你又待如何?”
一把年纪的神将大人周承宗。居然还被当着众人的面,提当年吃奶的事……
盛思颜实在是忍不住,低下头,强自忍住笑意。
周显白却没有那么能忍,他别过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是暗笑。
周承宗皱紧眉头,正要说话,越嬷嬷身边的婆子突然道:“是啊。当年郑大奶奶就说过,就是要尊重像越嬷嬷这样从老夫人身边来的人。又是大爷的奶嬷嬷,这才是大家子气派。别说是奶过大爷。就算是从老夫人房里出来的猫儿狗儿,都比别人尊贵……”
在这神将府的大房里突然听见郑素馨的名头,盛思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微微抬眸,往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
果然,她看见了神将大人周承宗脸上一瞬间的迟疑和挣扎,还有她婆母冯大奶奶眼中闪过的痛楚和无奈。
盛思颜猛然明白了什么,忙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她惊骇的眼神。
这郑素馨,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没有嫁给神将大人周承宗,可是直接插手管着周承宗的内院啊!
越嬷嬷看了周承宗半天,周承宗才咳嗽一声,叹息道:“您老有什么事,就说吧。他们才回门,累了一天了。”
居然还知道他们是刚回家……
好吧,还不算无可救药。
越嬷嬷这才抽泣着道:“我是来问问你,你儿子的小厮,将我儿子伤得那么重,膝盖毁了,还破了相,你说是怎么回事?”
周承宗看了看周怀轩,“你说,是你的小厮。”
庙见时候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蒲团出了问题,但是都不明白,周怀轩为什么锁定了越嬷嬷的二儿子越老二。
要知道看守祠堂的人很多,为什么要说是他做的?
越嬷嬷也哭哭啼啼地道:“……我家老二一向老实,那蒲团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你们怪错了人,毁了他一辈子,我老都老了,只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已经给你做了妾,你怎地能这么狠心?你要给我们还个公道!”
周承宗和周怀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然后各自别开头。
周承宗没再说话。
周怀轩也没再说话,只是往周显白那边看了一眼。
周显白走上前来,拱手道:“越嬷嬷是要证据是吧?”
“当然!”越嬷嬷理直气壮地道,气势很是吓人。
“去搜。”周怀轩便往门外扬了扬下颌。
周显白立即回头大声道:“是!”说着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