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吃过没有?”盛思颜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小枸杞也忙站起来,挤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阿财小小的身子一顿,立刻蜷成一个圆团,骨碌碌滚到盛思颜身边的桌子上。
周怀轩没有走过去,他皱了皱眉,道:“快吃,吃完我有话跟你说。”
盛思颜一窒,不由自主想起昨天两人“说话”时候的情形,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她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她红了脸。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径直往暖阁里去了。
盛思颜坐回位置上吃早饭,已经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她匆匆喝了两口粥,就放下碗,吩咐道:“木槿,你们好好看着小枸杞吃饭。”顿了顿,她瞥了阿财一眼,还是伸手将它抱起,拿到暖阁里去了。
周怀轩还是坐在暖阁里搁了狐皮的太师椅上,往后仰靠着,双臂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安静地如同暗夜里的剪影。
盛思颜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将阿财放下了,没有带进去。
“周大哥。”盛思颜走过来,搬了张锦杌,坐在他身边,“要说什么?”
周怀轩沉吟道:“上次听说是你去大理寺帮你爹说话?”
盛思颜点点头。那时候,周怀轩还在西北,而她,和娘亲在京城受尽屈辱……
她不由自主红了眼圈。
就像前世里她受了委屈,一见到至亲的家人,就忍不住要撒娇一样。
“说了些什么?”周怀轩抬头看她,微微一怔,默默地伸出手,帮她擦拭眼角渗出来的泪水。
盛思颜深吸一口气,抓住周怀轩的手,握在手里。
她的手掌小巧柔软,而他的手指修长坚韧。
相书上说。有这样的手的男人,意志坚定,一言九鼎,从不会因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的主意。
周怀轩垂眸。看着他们交缠的双手,大手翻起,一手就将盛思颜的两只手握在掌心。
一入手,他冰冷的掌心就有了一些热度。
盛思颜也感觉到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中温热的地方贴着他的掌心轻轻转动,一圈圈打着圈。
绵软的指肚轻触他的掌心,轻如羽毛的抚弄,却能挑起越来越火热的温度……
周怀轩眸色转深,喉咙咽了一下。将她的手重重一握,然后放下,若无其事地起身,背着手站在炕前,透过漏窗细白的窗纸看着窗外萧索的景色。淡淡地道:“你还记得那天说的话吗?”
这是……被嫌弃了?
盛思颜有些心慌意乱。
听见周怀轩问她,她收拾烦乱的心情,点头道:“当然记得。我费了很多功夫,才想出这三条理由,为我爹脱罪。可惜……”她垂下头,神情更加黯然,不过还是将那三条理由说了一遍。
周怀轩听完。有些意外地道:“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盛思颜抬头看他,挑了挑眉,“千真万确,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假他人之手。”
“不错。王大人居然没有立即放人?”周怀轩皱了眉头。
在他看来,这三条理由已经够充分证明盛七爷无罪,但是号称“王青天”的大理寺丞王之全。居然没有立即放人……
盛思颜苦笑,“本来是可以放人的。但是那一天,昌远侯突然闯到大理寺,请太子殿下登基。前来听审的太子殿下立即有了底气,一口否决我说出的那三条理由。依然认定我爹有罪。后来还是三位国公爷和王大人,以及太后娘娘出面担保,才给我爹争取到一个重申的机会。那时候说的是,等周大哥你从西北回来,就重申。”
结果周怀轩回来之后,先去药山上接他们,再帮他们收拾内奸,再除外贼,到现在才去大理寺重申她爹的案子。
“昌远侯?”周怀轩笑了笑,“这一次没有他,应该没人敢阻止了。”
盛思颜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因为上一次否决她的太子殿下夏启,现在已经是皇帝陛下夏启帝了。
夏启做太子的时候,还有几分顾忌。
现在他是皇帝了,还不更加肆无忌惮?
再说先帝中毒身死,他作为继承人,也需要找个靶子来为先帝“报仇”,从而增加他继位的合法性。
盛思颜轻声提醒他:“……上一次就是陛下不愿意放我爹。”
“嗯。”周怀轩应了一声,道:“那就走吧。”
盛思颜早就收拾好了,只披上大氅就可以出门。
“慢着。”周怀轩见她没有穿那件银狐大氅,叫住了她,“穿银狐氅衣。”
“……那件大氅太珍贵,我舍不得穿。”盛思颜打趣道,其实她是不想太招摇。
那样一件银狐大氅穿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艳羡。她可不想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一件衣裳而已。”周怀轩没理她,自己叫人,“木槿,给你们大姑娘把银狐大氅拿出来。”
“哎!”木槿在外面笑着应了一声,掀了帘子进来,对盛思颜点点头,径直去里面的卧房,将盛思颜日日夜夜摆在枕头边上的银狐大氅取了过来,给盛思颜披上,又道:“周大公子,我们大姑娘可喜欢这件银狐大氅了。一直摆在枕头
边上呢。奴婢们平时略碰一碰,大姑娘都会不高兴。”
盛思颜很不好意思,嗔道:“木槿,你今儿怎么这么多话?!”
“好了好了,都是奴婢不好,以后不说了。”木槿笑嘻嘻地道,又给周怀轩行礼退下。
盛思颜看了周怀轩一眼,却正好看见他含笑看着她,很是满意的样子。
盛思颜脸一红,抿了抿唇,喃喃地道:“我是担心弄脏了……”
周怀轩转身往外走,淡淡地道:“脏了就再送一件,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