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笑着恭维:“依奴婢看,大姑娘比那跑了的小贱人好看多了。那小贱人脸无四两肉,整个人软塌塌的,一双桃花眼全是水,就知道抛媚眼儿,看见就招人烦。”
“你见过她?”盛宁芳惊讶,“你来的时候,她们都跑了啊?你不是一直在乡间长大的吗?”
梅花语塞。她一时嘴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她其实是从昌远侯府派来的,以前见过盛思颜。当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盛思颜肯定是不认得她,忙改了话题,“大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外
面的雪景很漂亮呢。”
“我二弟去哪里了?”盛宁芳兴冲冲地站起来。
梅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着道:“昌远侯府的人请大公子出去了,说是盛家那三个畏罪潜逃的人被抓回来了,大公子跟着去城门口指认她们去了。”
“哦?真的?!”盛宁芳大喜,心里再无顾忌,高兴得在屋里团团转,“给我把那件大红牡丹缂丝的银鼠皮锦袍拿过来,我要穿!”
梅花应了一声,出去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把大姑娘的牡丹缂丝银鼠袍子拿过来。”
外面的丫鬟去了一会儿,回来道:“梅花姐姐,那袍子被木槿姐姐收走了,说是大姑娘的东西。不能让别人动。”
梅花眉毛竖了起来,恼道:“真是岂有此理?这里就是大姑娘,哪里还有什么大姑娘?!——去,给我把木槿叫过来。垫了碎瓷片跪在院子里!”
那丫鬟一惊,忙道:“刚下了雪,院子里的雪还没有扫干净呢。只有道上的雪扫了,可是也不能跪在道上吧?人来人往的,既挡路,又不好看……”
“谁说让她跪在道上?就给我跪在雪地里!——哼!看她还摆什么大丫鬟的派头!”梅花最不忿以前盛思颜房里的丫鬟,好像是个人就比她们这些后进府的人要强一样!
好不好,打一顿扔出去配小子!
梅花说完正要转身进去,就听见院门被轰地一声踹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梅花没有在意。以为是将木槿拖过来了,在绿玉馆的台阶上束手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来得真快……”
可是那些婆子冲了进来,并没有停在院子里的道上。反而直往她站的台阶上扑过来!
梅花吓得后退两步,指着这些婆子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作反不成?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啪!
一个婆子已经率先冲上台阶,先抽了她一个耳光,然后一把抓住梅花的头发,扯着她的脑袋在墙上怦怦直撞,嘴里骂道:“下作小娼妇!老娘忍你很久了!如今夫人回来了,看你们这群小娼妇还如何蹦跶!”
那婆子的力气奇大。撞得梅花头晕眼花,额角出血,她凄厉地叫了一声“大姑娘救命!”很快就人事不省,直往地上遛。
“还装死!给我站起来!”那婆子松开手,让梅花摔倒在地上,狠狠踹了她几脚。对着台阶下的婆子一挥手,“拖走!拖到外面去!”
盛宁芳在屋里听见梅花的叫喊,忙披了盛思颜的灰鼠皮大氅出来瞧。
她刚一露面,站在门口的婆子马上转身也给了她一个耳光,如同对待梅花一样。抓着她的头发,也在门板上咚咚撞了几下,嘴里依然骂道:“还有你这个贱人生的贱野种!还敢装样儿,在这府里作威作福!你当别人不知道你是你那贱人姨娘偷人生的野种啊!——今天不揍你一顿,老娘这个年都过不好!”
盛宁芳被打得晕头转向,大声骂道:“兀那婆子是不是疯了!敢打我?!等我二弟回来送你们去见阎王!”
“你二弟?!你说涂大郎那野种?”那婆子嗤笑一声,“等他五七回魂吧!不然你这辈子算是见不到他了!”
盛宁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什么回魂?什么五七……你不要胡说八道咒我二弟……”
“谁稀罕咒他?你当你们很厉害么?你家二弟被神将府的大公子一鞭子抽死在城门口,你快去给他收尸吧!”那婆子也踹了她一脚,顺手将她身上的灰鼠皮斗篷扯了下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穿皮!”说着,那婆子还不罢休,将盛宁芳头上的首饰也扯了下来,扔到下面的婆子手里,“这些都是大姑娘的东西,大家伙儿好好收着!这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等大姑娘和夫人回来好好查验!”
底下的婆子齐声应了一声。
这两个月,她们也过得憋屈极了。
正儿八经的主子被挤走了,只留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在家里蹦跶,眼看他们被昌远侯府怂恿着,将这盛国公府的东西都要搬空了!
盛宁柏挡了几次,惹得这兄妹俩恼了,将他关在柴房,两天才给吃一顿饭,饿得皮包骨头。
这下雪天天冷,又不放他出来,盛宁柏发了高热,都快没命了。
幸好夫人和大姑娘赶了回来!
那婆子拽着盛宁芳的头发去了绿玉馆的里屋,命另外两个婆子抓着盛宁芳的手,将她全身上下的绫罗绸缎皮裘大氅扒得精光,然后给她胡乱套上一件下人穿的大棉袄和大棉裤,披散着头发推推搡搡地赶出去。
盛宁芳一路哭喊。
“我二弟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几个贱人都该死!你们帮她们,就是自寻死路!”
“你们敢惹昌远侯府,诛你们九族!”
那些婆子也不堵她的嘴,任她哭骂,只一路拖着她。一边踢打,一边往外院行去。
盛国公府本来就大,又刚下过大雪,府里头只有几条小路。她们特意穿近路,还是足足在雪地里拖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将她拖到外院的大门口。
盛宁芳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光着脚在雪地里磨得出了血。
一路过来,路上留
下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