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配不上我?!
不是我配不上她?!
哪有男人这样说话?!
但是周怀轩却没有一句话是说文大姑娘的不是!
他只说了一句:她配不上我……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胜过千言万语。
周怀轩藏青色云绸长袍拂过大殿前面的青白色地砖,渐渐遥遥走远。
昌远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越来越红,怒气越来越大,终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
“侯爷!侯爷!”昌远侯府的几个属下连忙跑过来,将昌远侯抬起来,送到最近的一所宫门里。
那里是专门给上早朝的臣子歇脚用的。
昌远侯文贤昌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哥哥,已经六十多岁了。
虽然有辅国大将军的头衔,但是年纪上来了,年轻的时候又不知保养,到老了,各种伤病缠身,健康状况并不很好。
被周怀轩一句话气得吐血,气急攻心,眼看就是小中风的症状。
幸亏盛七爷刚给夏明帝施完针从宫里出来,见昌远侯喉头发出“荷荷”之声,肥胖的圆脸呈猪肝紫红色,忙抢上前,拿出大口空心针,一针扎在他的大拇指上。
“啊——!”
昌远侯顿时如同杀猪一般叫起来,同时一股血箭从那空心针里飙了出来,减轻了昌远侯脑子里的颅压,从而将中风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放了血之后,昌远侯发现自己又能动弹了。
太后听说昌远侯在大殿前面吐血,忙从内宫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昌远侯,你可好些了?”太后来的时候,看见昌远侯已经坐了起来,正靠在板壁上微微喘气。
昌远侯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嘶哑着嗓子道:“老臣就是有些伤神。没有大碍。”
“都吐血了,还说没有大碍……”太后嗔了昌远侯一眼。
宫女搬来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扶着太后在昌远侯所躺的榻前坐下来。
昌远侯叹息道:“老了,不中用了。毛头小子都敢爬到我头上……”
太后看着他,静静地笑,听昌远侯发牢骚。
姚女官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附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缘由。
太后一惊,看向昌远侯有些着恼:“你怎么跟神将府的人闹起来了?”——和神将府结亲是为了搞好关系,不是结仇!
太后对娘家人很有怨言。
一桩两桩事都弄砸,只会打着她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让他们帮点小忙就能弄得惊天动地……
昌远侯捶着榻,怒道:“我不过是问问我孙女儿到底有什么不好!他居然来一句,‘她配不上我’?!”
“什么?!”太后也惊了。这话说得忒不留情面了!
噗哧!
偏在一旁收拾医箱的盛七爷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太后和昌远侯一齐扭头怒视他。
盛七爷忙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周小将军就是这个性子,不会说话,但是人不坏……”一边说。一边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背上医箱,向太后行礼告退。
他一转身,昌远侯就看见盛七爷的肩膀一抖一抖,明显还在忍笑,更是怒不可遏,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不是老臣多嘴。威烈将军这个样子,不给我们昌远侯府脸面,就是不给……”
“住嘴!”太后听了,高声制止昌远侯,“哀家不想再听见这种话。虽然昌远侯府是哀家的娘家,但是你们并不是哀家。不要处处把自己摆得那么高。”太后站了起来,“摆驾,回宫。”
她扶着姚女官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摆得太高,会摔得更惨。你们好生记着这句话,以后事到临头,别怪哀家没提醒你们,不顾亲戚情面。”
昌远侯愣愣地看着太后的背影,一下子连抱怨都不敢了。
……
盛七爷回到盛国公府,越想越乐。
吃晚饭的时候,他对王氏和盛思颜绘声绘色地夸道:“怀轩这人越发厉害了。一句话就把昌远侯府给堵回去了。”
盛思颜晓得昌远侯府也想嫁一个女儿去神将府,而且好像是锁定了周怀轩,可是听盛七爷这样一说,难道不是很顺利?便笑着问道:“周小将军是如何堵回去的?”
“他说,”盛七爷站了起来,做出周怀轩淡漠的样子,低沉着嗓子,“‘她配不上我’……”
盛思颜和王氏一齐愕然。
这人……这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偏偏以他的条件,这样说出来,无人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反而人人都会想,确实是那姑娘配不上他……
盛思颜听了这话,极是高兴,笑得弯了腰,不过笑完又道:“这下周小将军惨了,他这样目高于顶,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他?”
王氏也笑,道:“就是。光看他生的模样儿,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姑娘配得上他,更别提他的家世和才干。啧啧,冯夫人可有的头疼了。儿子太好了,也不好找媳妇啊!”
盛七爷大笑,拊掌道:“是极是极!有儿子就是这样麻烦多!”然后看了看抱着一支煮玉米正在狂啃的小枸杞,皱眉摇头
道:“幸亏他还小,一想到以后也要给他找媳妇,我就头大。”
“要给弟弟找媳妇也是娘操心,爹你就好生等着喝媳妇茶吧!”盛思颜笑着揶揄,又给小枸杞剥了一个煮玉米,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王氏也斜了盛七爷一眼,道:“知道为儿子操心了,也不算晚。”说着,就提到了庶长子盛宁松,“……昌远侯府在神将府面前铩羽而归,很快就要轮到我们家了。”
盛思颜听王氏说得风趣,跟打仗似的,咯咯笑道:“娘,别这样如临大敌好不好。周小将军一句话就把昌远侯府堵回去了。足见昌远侯府没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