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头道:“有事还是上奏陛下……切记你是陛下的代表,不要怕得罪人,魏公公这几年在朝中不顺,难道想蜗居南京一隅之地,就此过完下半辈子?不如做出点成绩来,早些回京城。”
“也是,也是。”魏彬苦着脸道。
沈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即将抵达的秦淮河码头,道:“真有事的话,你可以问问张苑张公公,他让你来,你就适当给他做点儿事,不要撕破脸面……至于直接跟本官汇报,于理不合,还是不要如此行事为好。”
……
……
魏彬最后也没得到沈溪的首肯,他有些犯糊涂,自己到底算不算是沈溪的人呢?
沈溪上了船,船队开始北上,老远能看到魏彬站在码头上,怅然若失。
“大人,魏公公好像很想投靠到您麾下,听从您的调遣。”熙儿之前一直在赶马车,有关沈溪和魏彬的对话被她悉数听到耳中,这会儿到了船上,她站在沈溪身旁,提醒道,“若有这样的人为您办事,江南局势尽在掌握。”
沈溪问道:“我为何要他来替我做事?”
熙儿稍微一想,认真回答道:“您毕竟还有牵绊在江南,包括咱们亲手建立的新城,还有咱们的生意……有个能打下手的当权者帮忙,不好吗?”
沈溪摇头:“官场上的事情,你还是看得不太明白。”
熙儿委屈地道:“卑职是不懂,可是你也没解释啊……”
沈溪转过身来,带着熙儿往船舱走,一直进到船舱内后,沈溪才道:“说到底,魏彬不是我的人,哪怕他表现得再诚恳,再恭敬,他也是张苑的手下,而他以前又是刘瑾阉党的核心成员……你让我如何相信他?”
“哦。”
熙儿终于明白过来,却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沈溪道:“官场中最重要的就是拉帮结派,我不结党,不代表别人不会,看看一个个都想找靠山,都想找到可以庇护仕途的阵营,便明白他们对此看得有多重……在这人情朝廷,最好还是少找那些老奸巨猾之人为自己谋划。”
熙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钱宁呢?”
沈溪摇头:“钱宁不过是暂时拿来利用一下罢了……你真以为他会甘心在我手下做事?听说陛下已调江彬和许泰回京城,看来他们之间又要有一场龙争虎斗。”
……
……
就在沈溪动身回京城时,作为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皇帝跟前风头最劲之人,江彬也得到朱厚照征召。
江彬很郁闷。
本来仗打得不错,甚至还算是有功之臣,就等着领赏,却因两个不相干的女人险些让仕途就此毁于一旦。
在江西找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仍旧没有任何有关娄素珍的线索,此时江彬已经确定娄素珍淹死在江水中,就在他心灰意冷时,皇帝突然让他回去,他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跟他同行的还有许泰。
许泰跟江彬的情况有所不同。
许泰是副总兵出身,经历过的事情远比江彬多,对于这种宦海浮沉之事看得没江彬那么重,这也跟许泰没有爬到江彬一样的高位有关。
但许泰得到皇帝征召后,也感觉到一股重新做人上人的喜悦,不过北返的路上他很少跟江彬对话,因为许泰觉得江彬这个人很可能是个瘟神,不如与之保持一段距离,这样出了事情也不至于受到牵连。
江彬跟许泰一起到了安庆府,这既是他们建立功勋的荣耀之地,也是他们的伤心地。
当晚二人没有下榻官驿,只是随便找了家普通的客栈落脚,地方官给二人送来丰厚的礼物。
军中江彬有一定声望,便在于御驾滞留安庆期间,江彬表现出不错的将军素养,统率将士取得几场不大不小的胜利。
不过此时,江彬就像是一只丧家犬,抵达安庆府城后他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钱宁被皇帝重新委命为锦衣卫指挥使,正跟沈溪一起从南京出发动身北上。
“你怎么回事,不想跟着本将军干了,是吗?”江彬当晚直接闯进许泰的屋子,不由分说,劈头盖脸质问起来。
许泰本来正在跟手下商议趁着战乱初定在江西购置田宅的事情,见到江彬,赶紧把手下给打发走,这才过来向江彬行礼问安,然后问道:“江大人作何火气如此大?”
江彬冷笑不已:“没听说么?钱宁那小子巴结上沈大人这棵大树,官复原职……以后咱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许泰无奈地道:“怎么还有心去想钱宁的事?咱是否能得到陛下的信任都成问题……江大人,末将不是那意思,以末将想来,咱是否该准备一些敬献给陛下的礼物?陛下已知钟夫人丢失的事情,回去后若是我等并非是被启用,而是问罪的话……”
“不可能。”
江彬态度极为笃定,“陛下若要问罪,直接派人来传旨便可,有何必要把我们召回去?”
许泰迟疑地道:“万一……”
“没有万一。”
江彬目光坚毅,咬牙道,“至于找女人之事,听说陛下现在对沈皇后恩宠有加,暂时不可能再跟外面的女人有染。我已想好对策,给陛下送礼不如给皇后送礼,钱宁可以巴结沈大人,咱们也去巴结……谁能讨好沈大人,谁就能在陛下跟前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