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问题是江彬的地位没有张苑高,在这件事上他或许一时能占得先机,但回头张苑一定会报复他,他不想被强敌惦记。
江彬赶紧劝阻:“陛下,您其实不必请张公公来询问,实情确实如此,以臣猜想,张公公之所以不肯跟您说,跟臣了解到的一件事有关……”
朱厚照皱眉:“什么事?”
江彬稍微迟疑一下,这才道:“回陛下,臣想来或许是张公公想留您在徐州多住几日……听说徐州地方官员和将领进贡给张公公的银两多达十万两,地方官员和将领都想陛下在徐州多住一段时间,彰显政绩,陛下龙颜大悦下,达成他们加官进爵的愿望。”
朱厚照很疑惑:“这种事张苑也敢做?他有几个脑袋敢当着朕的面贪污纳贿?他忘了刘瑾的前车之鉴?”
江彬赶紧道:“陛下,这都是臣的一点猜测,做不得准,若是臣冤枉了张公公,那就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打量江彬一眼,好像明白什么,摆了摆手:“这件事朕已知晓,不用你来提醒,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晚上朕找你说事!”
……
……
朱厚照见过江彬,虽然心里依然多有怀疑,但还是存了一点心眼。
之后朱厚照便没了兴致,没有再叫两名妖艳女子前来继续寻欢作乐,到了下午,张苑出现在他跟前,脸上堆砌着笑容,好像又找到什么吃喝玩乐的好东西。
“陛下,徐州知府还有地方将官安排一出表演,请全城百姓看,也想请陛下莅临观赏。”张苑此时仍不知江彬前来面圣之事,或者说他根本没防备到这一点,不知自己已被先入为主在皇帝心里留下坏印象。
朱厚照无精打采地问道:“什么表演?民间戏班或杂耍班子,有什么拿手的绝活吗?朕没什么兴趣。”
张苑没想到自己会热脸贴冷屁股,见朱厚照兴致不高,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这几年徐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地方将官和百姓得知陛下前来,都想瞻仰您的龙颜,得到龙威庇护。这也是地方官员、将领和百姓的一片心意。”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朕说没兴趣,你不会是想说,徐州百姓安居乐业,乃是地方官府治理有方吧?”
张苑心想:“陛下怎对我要说的话如此了解?或者陛下只是顺着我话发牢骚?”
“正是如此,陛下。”
张苑不明就里,他可不知有人将他为地方官员和将领请赏的事提前告之朱厚照,吃人嘴短他必须把话带到,“徐州知府治理地方颇有政绩,老奴查过,地方吏治清明,治安良好,夜不闭户,百姓都为之歌功颂德,所以老奴想……”
本来张苑在那儿喋喋不休,但发现朱厚照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促狭和恼火时,马上收声。
他对朱厚照的性格很了解,一旦皇帝表露出这种神态,说明对他已经非常愤怒了。
“莫不是陛下在想之前徐州知府前来送礼之事?笃定徐州知府是个贪官?”
张苑不敢再为地方官员表功,朱厚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却没有即刻发作,此事好像就此便结束了。
当晚,朱厚照召见江彬和许泰,将出发时间定在次日一早,张苑得知情况时已是临近出发,即便未意识到此事是江彬搞鬼,还是感受到朱厚照对他产生不信任。
出发时间乃是皇帝钦定,张苑没有发言权,以至于只能仓促准备。
对张苑而言,赶紧离开徐州也算是好事,不用着急兑现跟地方官员和将领的承诺,礼收了,何时兑现另当别论,张苑的小市民心态决定了他没有履行承诺的契约精神,反而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未意识到这将对他造成如何影响。
……
……
朱厚照继续动身南下的消息传到江南时,沈溪在新城进行的战前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经过几轮选拔,出征官兵基本到位。
“沈尚书,现在的消息是陛下正紧忙南下,以现在的行进速度,有可能在我们出征后尚未回城时,便抵达新城。”
唐寅过来跟沈溪汇报时,面带担心之色。
沈溪微微摇头:“陛下是否到来难道会影响这次战事?”
唐寅道:“要说陛下南下没有观战和督军的意思,在下决不相信……如果只是来视察一座城市的建设情况,根本没那必要,现在坊间传言,说陛下穷兵黩武,很可能此战结束后继续发动对外战事,有可能是安南,也有可能是阿瓦。而为陛下出征之人,只能是沈尚书。”
沈溪道:“纯属子虚乌有的事情。”
唐寅叹了口气:“在下也知这些传闻不过是捕风捉影,但始终有迹可循,因为沈尚书军事上的造诣可说千年难得一遇,如今又非乱世,陛下岂能放过建立不朽功业的机会?继续对外用兵,也是想好好利用沈尚书的能力,毕竟在您之后,可能大明再也不会有此奇才。”
沈溪眯眼打量唐寅:“伯虎兄如此恭维我,不知用意何在?”
唐寅尴尬一笑:“在下不过是将坊间传闻说出来罢了,即便沈尚书无意出征,也架不住皇命难违……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所有准备工作已就绪,船只已备好,是否按照既定时间出征?”
沈溪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伯虎兄,可能要留守新城,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