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朱厚照非常意外,他没想到除了沈溪的上奏,居然陆完也有上奏,而陆完的上奏更直接一些,说明其刚刚在山东陵县、德平一线打了胜仗,虽然取得的战果未必可观,却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
这比之前江彬和许泰之流上奏的功劳更显眼些,因为那些皇帝的亲信叙述的作战过程几近儿戏,更像是在地方杀良冒功。
朱厚照仔细看过奏疏,满意点头:“看来大明还是有能臣的,沈尚书之前也说过让陆侍郎接替他兵部尚书的职务,看来早就认可陆侍郎的能力,有识人之明啊!”
张苑心里有些不爽,“怎么什么功劳都往我那大侄子身上扯?他现在已经是国公了,还是外戚和两部尚书,犯得着去抢功劳吗?我看倒不如把功劳让出来,自己吃肉还不让别人喝汤?”
……
……
陆完在陵县和德平一带取得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沈溪耳中。
陆完的获胜,基本将东路叛军阻挡在北直隶外,如今就剩下靠近太行山的顺德府、广平府和大名府有零星叛军。
沈溪大概看了一下地图,结合他对历史上一些事件的了解,知道叛军之所以会如此不济,便在于其老早便改变作战战略。
刘六、刘七领军在得胜淀一线遭遇失败后,留下麾下大将杨虎殿后,两人率主力快速南下,会合之前镇守德州、陵县、平原、思县、高唐州等地的兵马,突袭东昌府城聊城,虽然没有攻破城池,但焚毁了停靠在此的运河船只一千余艘,活捉工部主事王宠,然后继续向南进军,袭扰兖州府的济宁州、鱼台、单县等地。
杨虎乃绿林豪杰出身,曾在都御使宁杲手下任职,精通兵法,投靠刘六、刘七后被委以重任,刘氏兄弟留他殿后对付陆完和马中锡两路大军,他虚晃一枪,一边滋扰北运河,制造出进攻沧州的假象,一边整理部队,在陆完领兵南下前,突然全军拔营南下,汇合镇守海丰、阳信、武定州等地的叛军首领赵隧、刘惠等人,袭扰济南府城历城,一部走长山、临淄,退往青州府,另一部则深入泰山地区,准备在泰安、新泰、沂州一线打开局面。
因此,陆完实际上在陵县、德平地区消灭的只是杨虎留下来的疑兵。
沈溪审时度势,判断杨虎和刘六、刘七的主力均南下,实际上目前山东北部地区的济南府、东昌府的叛军力量已大幅衰弱,陆完足以应付东路叛军。
随后,沈溪把马中锡和许泰所部调往西边,对北直隶大名府、广平府、顺德府以及河南彰德府、卫辉府、怀庆府等地叛军残余力量进行清缴,他自己亲率主力,南下追击刘六、刘七。
沈溪判断,只要他统领的中路军和陆完的东路军能稳住局势,西路军那边对付小股流寇绰绰有余,等肃清残匪后,再南下配合胡琏,自西向东包抄叛军后路。
要是只是由江彬和许泰负责西路,沈溪多少有些不放心,但现在那边毕竟有马中锡这样老成持重的文臣主持,且马中锡本身又抱着招抚流寇、不多制造杀戮的心思,倒是不用担心战局突然糜烂。
在河间府城休整一天,沈溪领军南下,大军顺着献县、武邑向南,行军两日,终于进入山东地界。
前几日的情报显然无法应付现在的局面,聊城以北的叛军此时已南逃,向刘六和刘七的中军靠拢,沈溪所部距离叛军主力仍旧有四五百里之遥,如果叛军继续逃避的话,可能十天内都无法交兵。
“……沈尚书,您可真有本事,把闹事的家伙惩罚了,这几天他们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分分,各司其职,这是杀鸡儆猴之计起效果了吧?”
当天大军在武城与临清州之间的旷野驻扎,唐寅到中军大帐见沈溪,报告营地驻防情况,此时将士全都按照沈溪命令行事,不再出现僭越的情况。
在唐寅看来,这是沈溪立威的效果,那些个桀骜不驯的兵油子,现在都老老实实,不敢招惹事端。
沈溪盯着军事地图,在他看来,此时唐寅应该更关心前线军情,而不是军中人际关系。
沈溪语气冷淡:“他们如何当差是他们自己的事,别来跟我说。”
唐寅尴尬一笑:“沈尚书在研究下一步战略?不知在下是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溪让开位置,让唐寅过来。
唐寅凑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以他的学识能看懂地图,但让他想出具体作战方略,还是太过难为人,因为眼前各路人马散得很开,下一步进兵何处,只能通过相应情报判断叛军动向,捕捉战机。
沈溪问道:“你对眼前局势有何看法?”
唐寅盯着军事图,没有回话,半天后摇头:“如今叛军被分割成几个部分,其中北直隶、河南和山西之地叛军已不足为虑,唯有南边运河与泰山两路大军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进行战略布局。”
沈溪淡淡一笑:“这是表面情况,不用你提醒。”
虽然之前沈溪对唐寅还算和颜悦色,但轮到要考验唐寅的能力,沈溪却改换冷漠的脸色,甚至有些苛刻。
唐寅明白光是敷衍两句没法在沈溪这里过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沈溪显然不会请个无能之辈在身边帮忙。
唐寅不肯推荐徐经在沈溪身边办事,完全是出自私心,但要是他自己也不能沈溪跟前证明一下,以后再想从沈溪这里得到政治资源,那就难了。
他支着头,眉宇间呈现思索之色,盯着地图看了半晌,最后侧头问道:“沈尚书,您出兵前,好像得到皇上谕旨,整肃各路人马,汇兵一处进剿叛军吧?”
“嗯。”
沈溪点头,“可战局变化多端,自打我领兵到河间府城后便看出来了,各路人马都不想受我直辖,全主动分兵进击,不过我也没打算通知他们原地驻扎,等候收编,还是划分好各自的战区为宜。”
唐寅皱眉:“沈尚书此举何意?各路人马各自为战,如何能在局部战场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沈溪道:“跟叛军交战,与在草原与狄夷作战不同,战局瞬息万变,我可没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事,除非叛军被压缩到很窄的范围,否则只能指定个大致的用兵范围,让各路兵马见机行事。”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