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跟新皇后从奉天殿前离开,费宏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心里嘀咕道:“总算把麻烦事交到内官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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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费宏所想,皇帝大婚日的表现完全可以用错乱百出来形容。
朱厚照迎娶过皇后,但完全不懂规矩,甚至连一些简单的礼数都不想遵守,做事随兴而为,使得下面的人不知该如何应付。
礼部官员把自己的差事完成,便开始撤仪仗,费宏怀着轻松的心态出宫。
不过内官这边便要头疼一阵子了,高凤和张永作为迎亲正副使,此时便焦头烂额。
朱厚照拜奉先殿时,没人敢计较步数和叩拜礼数的问题,皇帝任性惯了,新皇后好像也不讲规矩,二人俨然小孩子般,这场天下瞩目的婚礼似乎只是为了玩过家家,丝毫也不顾体统。
好在这里是皇宫內苑,没有外臣在场,就算皇帝和皇后出一点小小的纰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拜谒结束,朱厚照对侍立一旁的张苑问道:“现在可以回乾清宫了吧?”
张苑道:“陛下,该到交泰殿才是。”
“那就在前引路。”
朱厚照先对张苑大呼小叫,这才用笑眯眯的目光望向沈亦儿,道,“皇后,跟朕一起去交泰殿,今晚便在那里洞房。”
“哼!”
沈亦儿用如此方式回答朱厚照。
朱厚照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意识到要跟沈亦儿洞房不那么容易,他猛然记起之前对沈溪的承诺,如果沈亦儿不肯就范的话,他不能勉强,而且沈亦儿有自行决定离开皇宫,跟皇帝和离的权利。
朱厚照在跟沈亦儿一起往交泰殿去时,心里打鼓:“朕不会第一天迎皇后进宫,当晚便要跟皇后和离,然后被天下人耻笑吧?”
等转念一想,他稍微松口气,心想:“沈家到底顾体面,沈尚书又是朕的先生,他不会让朕为难。”
随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身体突然一颤,眼睛瞪圆:“不对啊,现在的问题不是沈尚书是否会为难朕,而是眼前这小祖宗……她可不会跟朕讲规矩,如果她要乱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朱厚照跟沈亦儿被人群簇拥到了交泰殿内,此时婚房已备好,不过皇帝和新皇后不忙着上龙榻,而是要先喝交杯酒。
整个仪式显得很复杂,皇帝跟皇后对向而坐,太监端着放着几样菜品的托盘呈递到皇帝和皇后面前,女官则将四个金爵盛满酒水,交由皇帝和皇后喝。
交杯酒并不需要真正勾手,对向而饮便可。
对于朱厚照来说,喝酒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喝几杯不算什么,不过沈亦儿此前却从未喝过酒,两爵酒下肚,便感觉到自己小脸发烫,头开始晕乎乎的。
喝过酒后,朱厚照和沈亦儿开始吃菜。
朱厚照对于菜肴没什么兴趣,沈亦儿却拿起筷子将自己面前那个托盘上的菜一样吃了几口。
而后有主食,也就是米饭送上。
沈亦儿又吃了两口,才将那股晕乎乎的醉意给暂时压过。
“差不多了吧?”朱厚照不太想让人打扰他跟沈亦儿的好事,对旁边主持婚礼的高凤问道。
高凤赶紧上前来:“陛下,还有一些礼数未完成。”
朱厚照道:“哪里那么多礼数?这都什么时辰了,该让朕跟皇后独处了吧?”
“啊!?”
高凤很意外,并不觉得眼下时间很晚了,毕竟外边太阳挂得老高,皇帝这就着急要跟新皇后洞房了么?
高凤还想说什么,此时张苑插嘴:“陛下说可以简化便简化吧,把要紧事完成便可。”
高凤道:“老奴遵旨……你们可以过来了。”
但见之前陪同皇帝和沈亦儿出席婚礼的太监和女官都走过来,跪成两排,朱厚照皱眉问道:“怎么,是要来讨赏吗?”
高凤回道:“回陛下的话,按照礼数,‘帝从者馂后之馔,后从者馂帝之馔’,也就是说您和皇后娘娘要赏赐诸位奴婢饭食。”
高凤话里的意思,是在这次婚礼中皇帝身边的随从要吃掉皇后吃剩的食物,而皇后那边的女官和太监要把皇帝吃剩下的食物也吃干净,不得有剩余。
朱厚照摆摆手:“赶紧吧。”
本来食物准备得就不多,而在场参加大婚典礼的奴婢却不少,他们当场用饭,一人分不到多少,吃过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还有什么?”
朱厚照见吃得差不多了,心烦气躁地问道。
高凤道:“可以入内了。”
张苑出来招呼两下,马上那些太监和宫女都站起来,退出交泰殿,整个殿内只剩下朱厚照、沈亦儿、小拧子、高凤、张永和张苑自己。
朱厚照皱眉:“他们都下去了,你们还杵在这儿作何?”
张苑先道:“老奴告退。”
随即张苑将东西收拾好,沈亦儿站起身往宽大床榻方向而去,小拧子、高凤和张永自然不敢多停留,都退出殿外,将门从外面关好,不过这几个太监却都不着急走,大有要听墙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