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即将领兵回到张家口堡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到朱厚照耳中。
因为已临近中秋,朱厚照多少起了思乡之意,可惜他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回京这件事上。
八月十四,临近黄昏。
朱厚照将小拧子、戴义、高凤、钱宁、许泰等人叫来,商议来日庆典事宜,很显然,在用人上他非常相信许泰,至于钱宁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受宠,但远未有到失宠的地步。
小拧子把准备情况说明,包括旌旗的数量,迎接人马队伍的长短等等,都详细呈奏给朱厚照。
朱厚照听完满意地说道:“明天朕准备亲自出城迎接,还要在张家口以北的草原上狩猎,你们准备一下吧!”
皇帝突然心血来潮,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戴义和高凤才反应过来,马上望向小拧子,以为小拧子知道这个情况,却有意瞒着司礼监,只有小拧子自己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朱厚照临时起意。
小拧子连忙出列道:“陛下,您为何突然出城狩猎?这……要完全筹备妥当的话,怕非一两日可做到。”
朱厚照哈哈大笑:“朕也是忽然想起,这次沈先生打胜仗,朕没有陪同他一起出征,心里甚是遗憾,既如此不如让朕跟他在张家口北边草原上一起狩猎,正好领略一下草原风光,朕也可以锻炼一下弓射的能力,为下一次出征做准备。”
正德皇帝这一席话透露出的东西很多,需要在场人等用相当长一段时间来消化。
虽然未必能把皇帝的每个意图都掌握,但有一些细节他们还是留意到了,那就是朱厚照打算再一次出征,也就是说,在正德皇帝看来,这次沈溪并没有完全征服草原,心里有些不太满意。
小拧子还想诉苦,劝朱厚照回心转意,旁边钱宁已笑着回应:“陛下要狩猎,臣等自当护驾左右,誓死效忠。”
“哈哈,有你们这群忠臣伴驾,朕自然放心不过……明日你们安排好,朕不会上城头枯等,就在城外见沈先生,一清早朕就将领兵出城,先到关塞外两翼山中狩猎,等有了收获再跟沈先生汇兵一处,这样才显得朕大有作为。”朱厚照笑着说道。
小拧子等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公然违背朱厚照的命令,随后朱厚照带着一股兴奋劲儿往后院去了。
小拧子伫立原地,暗自琢磨:“不会又是丽妃的杰作吧?为何娘娘现在做事,都不跟我提前商议一下?”
“拧公公,您看如何是好?之前已经让驻军准备好了,陛下却临时变卦,我等……”高凤赶紧过来求助,希望小拧子能给出对策。
钱宁则显得很轻松:“陛下要出城狩猎,若军方无法提供保护,就让锦衣卫全权负责陛下的安全……拧公公,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面对钱宁挑衅的话语,小拧子自然不会服软,昂着头道:“既然陛下要出城狩猎,咱家自会安排好一切,用不着钱指挥使操心,明日您只管派您的人保护在圣驾跟前便可!”
……
……
小拧子一阵发愁。
准备多日的庆典,一应程序都已规划好,突然因朱厚照心血来潮要出城狩猎,一切便作废,让他措手不及。
出了行在,小拧子紧忙派人把这消息告知陆完和王守仁,让军方知道情况发生变化,及时做出应对。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小拧子回去找来臧贤,问了一些情况。
臧贤并没有太意外,到底他曾是张苑的心腹,对于正德皇帝随心所欲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当即道:“陛下要出塞狩猎,拧公公只管安排人手护驾便是,跟之前的安排并无冲突。”
小拧子皱眉:“这样还没冲突?张家口堡可不是皇家狩猎场,出了关塞,豺狼虎豹倒不可怕,关键是鞑靼人突起发难当如何?还有就是,人一多动静就大,禽兽听到声响远远就会避开,一时间让陛下去哪里打猎?”
“以前皇家在京师南边的南海子打猎,可以临时放生一些猎物,现在哪里去找?至于欢迎仪式,本依托张家口堡进行,出了城塞,好几里地都是山谷,陛下说要打猎完毕有了收获再跟沈大人汇兵一处,怎么个汇合法?”
臧贤听了小拧子的话,心道:“拧公公别看年岁小,好似没什么处理事务的经验,但考虑事情非常老道,好像什么事都能提前预料到,比之前的张公公强多了。”
臧贤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些事,自会有军方负责完成,公公您又何必劳心呢?”
“唉!”
小拧子重重地叹口气,“就怕出塞后陛下突然又要做什么事,让人措手不及,更怕有人在陛下跟前推波助澜。”
臧贤问道:“拧公公您是担心丽妃……?”
“谁都担心,这次钱宁和许泰二人,分明提前知道些什么,陛下要出城狩猎,锦衣卫得益最大,这让咱家很是苦恼。”小拧子生气地道。
臧贤试探地问道:“拧公公既然不担心丽妃作梗,为何不去问问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小拧子生气地说:“你当咱家没想过?陛下到后院后,咱家便去见丽妃,到了地方才知道丽妃晚些时候要陪陛下,明早跟陛下一起出塞狩猎,根本没空见咱家……这件事说跟她没关系,咱家打死都不信,关键现在丽妃好像对咱家有很深的戒心,这让咱家如何是好?”
臧贤打量小拧子,一腔敬意瞬间消减,忍不住问道:“之前丽妃娘娘提出让公公出任司礼监掌印,可见娘娘对公公非常信任,怎会从中作梗?怕是陛下临时想这么一出,丽妃也无可奈何……陛下做事一向都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