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看时候差不多了,对身后的朱鸿说道。
很快云柳从席位上起来,先带人到不远处金帐后的寝帐,把新可汗和哈屯请了出来,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巴图蒙克的嫡女图鲁勒图。
“大汗!”
见到已被换人的可索博罗特和朱兰,在场的部族首领不得不拉下面子,上前行礼,这对他们来说非常必要。
小可汗的替身非常惧怕,躲在朱兰身后,但看上去却比上午的正主好多了。此时朱兰两人的衣服基本是上午那身,只有图鲁勒图公主换了一身更为简洁明快的斑斓衣衫,正是草原上参加晚会时必备的礼服。
沈溪作为征服者,给足了小可汗和哈屯面子,站着迎接,等朱兰带着小可汗到他面前时,沈溪学着那些部族首领,手捂在身前,恭敬行礼:“见过尊敬的可汗,我乃大明的使者,祝大汗健康快乐!”
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样,沈溪把自己的身份再次强调一次,也是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并不是草原人,只是过客。
“沈大人有礼了!”
朱兰显得很体面,说话时非常温柔,中原话也很流利。
沈溪抬头看着朱兰和小可汗,随即目光落在后面的图鲁勒图身上,他本以为图鲁勒图会用仇视的目光望着他,但这会儿图鲁勒图却对他没什么恨意,反而用一双明眸打量他,想把他完全看透一样。
沈溪心想:“应该是朱兰告诉他,我已经把她那些兄长、弟弟还有妹妹送到关内,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放开一切面对我吧!说起来,这丫头倒是挺漂亮的,长相跟我前世见过的某个大明星有七八分相似,没想到草原这种地方也能孕育出如此佳人!”
心里这么想,沈溪看着图鲁勒图时,觉得分外有味道,或许因为心中有一股征服欲望,在草原上待久了,不自觉便把自己当做上位者吧。
“请入席。”沈溪说了一句。
朱兰扶着小可汗坐到主座上,沈溪直接坐在旁边那张桌子后面,地上铺着毯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至于图鲁勒图则望着沈溪,秀眉微蹙,好像怪责沈溪坐到她的位置。
不过随即云柳上前,冲着图鲁勒图示意一下,让她坐到另一边客首的位置,图鲁勒图这才知道,原来她没有资格坐在新可汗旁边,而是要跟云柳隔着很宽的甬道对坐。
盛大的晚会随即开始。
偌大的会场载歌载舞,不过金帐前这块空地上,则是另外的景象。
虽然营地里一片嘈杂,但几乎影响不到这里,能够列席金帐前这一片篝火堆的人,根本就没心情与民同乐,他们更在意一些关键问题,比如说巴图蒙克现在何处,沈溪下一步是否要领军跟巴图蒙克交战,还有就是沈溪几时撤兵。
他们还关心之前得到的一切是否是昙花一现,因为他们非常忌惮巴图蒙克卷土重来。
至于可汗被掉包这件事,一来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二来他们对可索博罗特根本就不熟悉,所以没有谁留意。
沈溪举起一个巨大的酒盏,站起来道:“诸位,我身在草原,且在带兵,按照大明朝廷的规矩,军中不能饮酒,所以这里我只能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列席的部族首脑虽然全都站起来,但显然不明白什么叫“以茶代酒”,草原上可没这规矩,男人喝酒非常洒脱,从不玩虚的。
就算这些部族首脑觉得篝火晚会上喝茶水似乎不妥,却不敢出言质疑沈溪的决定。
沈溪仰头喝下茶水时,在场部族首领也各自把手中器皿内的酒水饮下。
他们手上盛酒的器具五花八门,有拿杯子的,也有用酒盏的,甚至还有用羊皮袋的,不一而足。
草原上没有什么酒过三巡的说法,沈溪只是象征性地做了做样子,实际上他面前一大碗茶水他只是浅尝几口。
“诸位,我在这里要通知个消息,汗部大会明日就将结束,在这之后,我会率领兵马返回中原,草原从此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沈溪说道。
“啊!?”
当人们明白沈溪说什么的时候,脸上的惊讶并不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他们是真心觉得沈溪走了,草原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大乱。
草原上向来都是弱肉强食,也就满都海拥立巴图蒙克后,才迎来短暂的太平时光,不过之后亦思马因、火筛等人相继崛起,跟巴图蒙克争锋,在二人死后,巴图蒙克更是展开一系列统一草原的战事。
只有一个强势人物能控制局势时,草原上才会太平,这道理几乎所有草原人都明白。
除了沈溪,没人能打得过巴图蒙克,哪怕巴图蒙克现在只剩下残兵败将。
沈溪再道:“我将带着新大汗,还有他的哈屯,以及巴图蒙克的子女,返回大明,草原就交给你们了!”
有人出来哭天抢地地说道:“沈大人,您不能走啊,至少也要留下足够的兵马,若是巴图蒙克带兵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争?”
“那是你们的事情。”
沈溪皱眉道,“上午的汗部大会上我让你们出兵,跟我一起追击巴图蒙克,你们不愿意,那你们就该想到我会撤兵返回中原……难道从此以后你们就不去面对巴图蒙克了吗?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这样一个外人身上。”
当场很多部族首领都在嘟囔,不过却没人敢站出来质疑,他们同样怕沈溪翻脸。
沈溪站起来道:“今天既然是来庆贺汗部大会胜利召开,那就不谈公务,各部族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明天可以到我的营帐说事,今天只管喝酒、吃肉。我这里只承诺一句,如果巴图蒙克真的杀回来,你们又无法应对的话,我还会带兵进入草原!”
沈溪这番话赢得现场一片欢呼,晚会的气氛再次变得融洽起来。
……
……
沈溪选择撤兵,摆明至少在明天春天到来前,不会再出兵草原,如此各部族将自己去跟巴图蒙克作战,于是一众部族首领都慌神了,一个个都在盘算回去后调集人马,如何抵挡巴图蒙克的侵袭。
那些曾效忠于巴图蒙克的人,此时则窃喜不已,开始琢磨如何迎回巴图蒙克,又如何为自己投降沈溪的行为辩解才不会落罪,一时间神思恍惚。
虽说这些人来参加篝火晚会,但他们的心思已完全不在庆祝大会本身,就算再愚钝他们也是一群职业政客,懂得趋吉避凶的道理。在沈溪面前,他们摆出羔羊的姿态,但若回到部族,跟其他部族争执起来,随时可能变身为豺狼,凶狠程度完全不比巴图蒙克弱多少。
这些部族首领喝完酒后,相继离开,他们带来的部族成员则暂时留在会场,代表他们继续狂欢,作为首脑他们则需要赶回部族连夜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