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剌被迫离开之后,沈溪随即解散会议。
对于沈溪来说,驻军这些天基本上都在协调各部族间的关系,别的事情他一概都没去理会,甚至连追击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的事情都陷入停滞状态。
会议结束后,沈溪稍微轻松了一些。
汗部大会对于草原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于沈溪来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其实很多事已被他定了下来,最终的目的是促成草原未来动荡局势,只有草原人争斗不休,大明才可高枕无忧。
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巴图蒙克不能东山再起,或者是再出现第二个中兴之主。
这些都是沈溪需要防备的事情。
因为没什么事情,沈溪先休息了一会儿,到下午时才重新拿起得自汗庭的卷宗来研究,这时云柳从外进来,带来最新情报。
“……依然没有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的消息,不过有传言说,巴图蒙克的三儿子巴尔斯博罗特已经死在逃亡的路上。”云柳道。
“消息属实吗?”沈溪问道。
云柳摇头:“并未证实,因为没人见过巴尔斯博罗特的尸体,而这消息有可能是四王子阿尔苏博罗特特意放出的假消息,他为了争夺汗位,积极拉拢一些部族首领,许诺他们很多好处,若是明日他不能当上草原大汗,极有可能发动叛乱,到时候汗部大会将一片混乱。”
沈溪点了点头:“这倒不得不防,阿尔苏本身能力或许不强,但若是巴图蒙克趁机杀回来的话,倒有可能被他们浑水摸鱼成功。”
“那大人,是否现在就去捉拿阿尔苏博罗特,将他杀了,以防其居心叵测?”云柳迫切地问道。
沈溪微微摇头:“就算知道阿尔苏有异心又如何?我还巴不得巴图蒙克杀回来,这样省得我去追击。照我看来,巴图蒙克在找不到击败我们大明军队的方法前,不可能回来,反正在他看来,我们必然会撤军,他手头还有数千人马,只要我们离开,草原还不是任由他驰骋?他有什么必要回来冒险?”
云柳望了沈溪一眼,目光中带着迟疑,显然是觉得沈溪太过乐观。
沈溪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很疲累,我真是为草原上的事情操碎了心……呵呵,若是我来当这个大汗,你觉得如何?”
云柳道:“大人莫要言笑,大人乃朝廷股肱之臣,怎会常留草原这种荒凉之地?”
沈溪微笑着点头:“说的也是,这草原初来乍到,倒是觉得蓝天白云,绿草茵茵,有着不同于中原的风光,可以欣赏一下美妙的风景,感受别样的风土人情,但若时间待久了,便发现真的枯燥乏味,每天几乎都是同样的景色,就算夜夜笙歌,喝酒吃肉,跳舞歌唱,这种生活也不适合我,还不如留在中原做个普通百姓。唉!看来我还是只适合当一个枕经籍书的读书人,弓马生活并不适合我。”
云柳不知沈溪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些,有些诧异,却没有多做评价。
沈溪没有继续说话,站起身来道:“明日就要举行汗部大会,也到了我们撤兵的时候,一些事该有个了断了……之前阿武禄的踪迹不是找到了吗?把她抓回来,是该跟她谈谈了……”
……
……
阿武禄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未料被云柳逮个正着。
本来她还在计划如何在汗部大会上捣乱,利用她罗织的关系网把儿子推上位,殊不知行踪早就被沈溪掌握,当阿武禄见到云柳时,立即破口大骂……她是认识云柳的,且她对云柳抱有很深的敌意。
当阿武禄被押送到沈溪的中军大帐,骂声就未休止过,因为沈溪没有下令对阿武禄动粗,所以云柳全当阿武禄在发疯。
“大人,人已带到。”
云柳见到沈溪时,沈溪刚枕案小寐过,一边脸上还有睡痕。
听到云柳的声音,沈溪捂嘴打了个呵欠,这才坐正身姿,先揉揉眼睛,这才定睛看向二人,眼眸里闪动着一抹奇怪的光芒,笑眯眯地问道:“哟,这位不是鞑靼人的昭使么?阿武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阿武禄破口大骂:“沈溪,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派人来抓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不敬?”
沈溪笑着回道:“你们鞑靼人已战败,各部族对我俯首称臣,连你的丈夫都已逃亡天涯,你作为巴图蒙克的女人,抓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若你不想被我抓,不来九十九泉,我怎么都奈何不了你,但你居然自投罗网,就别怪我抓人!然后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何要对自己的敌人保留尊敬?”
阿武禄没想到沈溪居然会回答她,心里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此时沈溪跟她之前见到的沈溪有极大的不同,榆溪河一战前,她不觉得沈溪能杀出重围,或者说她最多觉得沈溪能领军逃出生天,但没想到沈溪居然让巴图蒙克吃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可以说草原青壮为之一空,已经没人能威胁到沈溪的安全。
如今沈溪的身价,可比那会儿高了不知多少倍。
云柳见沈溪对阿武禄的态度并不友善,于是补了一刀:“大人,此女到处串联,似乎有一些部族头领跟她暗中勾结,试图破坏明日的汗部大会,用心歹毒啊!”
阿武禄怒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插嘴?沈大人,你能让这个多嘴多舌的人离开大帐吗?”
“不行。”
沈溪笑着摇头,“哪怕你被五花大绑,也有可能对我造成伤害,我作为大明兵马统帅,怕死得很……我的这条命可比你精贵多了,能跟你单独说话,让你有机会刺杀我吗?”
阿武禄冷笑不已:“没想到你沈溪这么贪生怕死,简直是个孬种。”
“敢对大人不敬,信不信下一刻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云柳这次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发作。
“哈哈!”
沈溪却笑得很欢实,道,“其实早在土木堡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满肚子坏水,可惜在巴图蒙克那里一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这一切也算你咎由自取吧,谁让你中途跑去投奔亦思马因呢?你这样有野心的女人,到哪里都会被人防备,至于你评价我的话……我便接受了,没有人不怕死,就好像不可一世的巴图蒙克,现在也只顾着仓皇逃命……他敢出来跟我一战吗?”
阿武禄仔细打量,觉得沈溪是在怀疑什么,于是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是巴图蒙克派来的刺客?”
沈溪摊摊手:“我可没这么觉得,倒是你之前从图鲁那里逃走,这一点我已获悉,你本希望图鲁能帮你成就大业,可惜图鲁没有雄心壮志,他现在拼命往西逃窜,兵马已过包头渡西北方的母纳山……他这是准备穿越大漠,到西边去当大汗吧?”
听沈溪这么说,阿武禄便知道,草原上的一切都在沈溪掌控中,再说一些遮掩的话,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沈溪很可能会杀了她,甚至会危及到她孩子。
“我的儿子呢?你抓了我的儿子,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有朱兰那女人,出生卑贱,也没什么姿色,难道能入你沈溪的法眼不成?”
阿武禄开始直截了当问一些事,居然提出朱兰被抓之事。
沈溪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抓了你儿子,还知道我抓了那个小昭使,不简单啊……你才到这里不到一天时间,却了解这么多,你也算是有心了,暗中有人跟你通风报信吧?”
阿武禄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旁边云柳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找到跟她私通消息的部族首领,已一并擒获,只等大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