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蒙克重新走回正中位置,身后便是那张宽大的军事地形图。巴图蒙克道:“现在到了跟明军决战的时候!”
“乌啦啦!”
在场的人都在呼喊,所有人的激情都在这一刻被点燃。
恰在此时,门口有侍卫来报:“大汗,国师和三王子求见。”
“宣!”
巴图蒙克大喝一声。
不多时,苏苏哈和巴尔斯并肩进来,他们都没卸下盔甲和兵器,跨步往正前方走来。
“参见大汗!”
二人抱胸行礼,脸上都满是振奋之色。
尤其是巴尔斯博罗特,因为此前在张家口堡打了胜仗,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虽然以前在征服那些小部族的时候也立过军功,但功劳没有这次那么大,所以他觉得自己会得到父亲赏识。
巴图蒙克微微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一摆手,示意苏苏哈归位。
苏苏哈站到队列中去了,巴尔斯博罗特则伫在那儿不明所以。
巴图蒙克生气地问道:“巴尔斯,本汗是否曾跟你说过,让你去明朝边塞骚扰,绝对不允许跟明军正面开战?”
“父汗……”
巴尔斯博罗特听出来了,父亲要怪责他,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自己打了胜仗,就该得到表扬,怎么反倒批评起来了?
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打胜仗光荣,打败仗可耻。
巴图蒙克见三儿子一脸不高兴,当即训斥:“你可知本汗为了今日一战策划多久?草原上那么多人在为全歼沈溪所部而奔走,那么多孤儿寡母在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若是因为你一意孤行而造成汗部巨大损失,甚至失败,你说当如何?”
巴尔斯不服气地道:“父汗,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我领兵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我让明朝皇帝从九边抽调兵马往援张家口,成功促成明朝三边以及偏关、大同等地兵力空虚,为此次战略决战创造了条件!”
对年轻气盛的巴尔斯博罗特来说,根本不懂隐忍为何物,当自己取得战功却被批评破坏大局时,便忍不住反驳,但这恰恰犯了汗部大会的忌讳。
无论是谁,心里有多大的意见,在汗部大会中就要以可汗的意志为最高指导纲领,不能处处作对。
如此一来,巴图蒙克对巴尔斯博罗特越发失望,而心中暗自窃喜之人,自然便是跟巴尔斯博罗特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图鲁博罗特。
因为巴尔斯博罗特已成年,且取得图鲁博罗特此前不曾建立过的战功,他对于这个三弟的崛起非常担心。
“站到一边去。”
达延汗不想跟巴尔斯博罗特过多计较,板着脸喝斥,“现在商讨作战方略,你听从本汗军令便可!”
巴尔斯被巴图蒙克训斥,心里很不服气,又说道:“父汗,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亲率麾下兵马突破明军阵地,把那个曾经对我们草原部族犯下滔天罪行的沈溪擒到您面前来!”
“三王子好样的!”
在场有人开始赞美巴尔斯博罗特的英勇无畏。
草原上任何英勇的人都会得到表扬,尽管巴图蒙克斥责了巴尔斯博罗特不遵命令不守规矩,但他之前的战功还是得到军中大多数人认可,很多人觉得是巴尔斯博罗特取得对明朝作战的第一场胜利,劳苦功高。
甚至很多人不明白为何大汗要怪罪一个取得战功之人。
巴图蒙克冷目相向:“巴尔斯,你知道明军阵地有多少防御措施?你又知道明军的火器有多厉害?你还知道以如何方式攻进明军阵地才能尽可能让麾下兵马伤亡减少吗?”
显然巴尔斯博罗特并不具备这样的头脑,被巴图蒙克一系列问题给问懵了,在短暂的沉默后,仍旧显得很倔强:“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草原雄鹰勇猛无畏便足够了,长生天会指引我取得胜利!”
“胡闹!”
巴图蒙克暴跳如雷,“你连敌人是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想以莽夫的姿态去攻打明军营地?你当眼前沈溪率领的明军是那些普通明朝关塞可比,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巴尔斯博罗特道:“父汗,我们的面前只有一条河,除了这条河外,其他都是开阔地,正适合骑兵突击,您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到这会儿巴尔斯博罗特仍旧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就在他准备跟巴图蒙克据理力争时,图鲁博罗特走了出来,道:
“三弟,现在不是你主动请命的时候,父汗自会对此战做出详细安排……你既然不通谋略,就不该逞强。”
“大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巴尔斯转而怒视图鲁博罗特。
汗部金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本来还是上下一心跟明军开战,但因为巴尔斯博罗特的到来,让达延部内部开始出现纷争。
图鲁博罗特没有理会鲁莽的弟弟,对巴图蒙克道:“父汗,请您对接下来这场大战做详细安排,我们草原上所有健儿都愿意听从您的指引,踏平面前明军营地,并且杀进长城关隘,获得大量人口和牲畜,壮大实力,最后光复大都,成就大业”
苏苏哈很识相,跟着一起喊口号:“一切听从大汗吩咐。”
“对,都听大汗的!”
在图鲁博罗特和苏苏哈的号召下,在场人等迅速忘记了之前因巴尔斯博罗特顶撞巴图蒙克而引起的纠纷。
巴图蒙克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说道:“明军火器非常强大,所以此战我们要稳扎稳打,不让他们的火器发挥作用……贸然出击没用,必须逮住机会,一击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