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稳坐钓鱼台,管你们说什么,没有皇帝的旨意,我就是不出兵。
你刘瑾不是不想让我去夺首功吗?
我成全你,非但不去争,还故意示弱,让你觉得阴谋得逞。
杨武一边帮刘瑾做事,另一边又想帮文官集团的忙,结个善缘,沈溪这边却不领情,他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做人。
就在沈溪等朝廷旨意时,刘瑾正按照既定计划把圣旨压下来,故意让使者在路上耽搁,争取让杨一清早些赶到宁夏,先沈溪一步将功劳给夺下。
几乎是同时,刘瑾派驻宣府的张文冕回到京城。
张文冕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跟刘瑾汇报,但在刘府等了一下午,才见到刘瑾面。
刘瑾回来时带着孙聪。
因大权在握,刘瑾越发目中无人,为了方便办事,如今奏疏都不需要拿出皇宫,直接就让孙聪以礼部官员的身份到司礼监,就在掌印房里帮他进行朱批。
“炎光回来了?”
刘瑾见到张文冕,随口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很热情,但更多则是敷衍。
以前刘瑾非常倚重张文冕,因为张文冕所提计策每每都能收到奇效,但在刘瑾进一步提拔张彩,并且孙聪少了跟文官之间那种惺惺相惜后,刘瑾觉得自己有张彩和孙聪二人出谋划策便已足够。
张彩到底是吏部尚书,可以上得了台面,而孙聪则是刘瑾的姻亲,对朝廷事务的了解更非张文冕可比。
张文冕走的是野路子,跟刘瑾间非亲非故,所献计策以诡奇为主,不比孙聪的正大光明,刘瑾当然也就逐渐把张文冕疏远。
“公公,您安排在下所做之事,幸不辱命……除了刺杀沈之厚,其余事项均已完成,一应钱粮都由在下押送回京,共计十二万石麸麦,二十万两银子……”
张文冕去宣府督造行宫只是个借口,真正目的是帮刘瑾敛财,而且他能力很强,再加上沈溪没出来阻挠,有杨武、胡汝砺等人在旁相助,很顺利便把刘瑾所需钱粮征缴上来,并且把修建行宫的资金筹集齐全,开始动工了。
这样就算朱厚照去宣府,也有了落榻之所,面子工程做了个十足。
刘瑾听到张文冕的汇报,连连点头:“还是炎光做事牢靠,你远道而回,风尘仆仆,回去好生休息,有什么事等你精神恢复过来再说。”
张文冕急忙道:“公公,在下本想在宣府多停留些时日,刺杀沈之厚,同时帮胡侍郎治理屯田,但听闻宁夏之地安化王谋反,心中着急,这才先一步回京……有些事必须当面跟公公您说明……”
刘瑾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
这段时间他听此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觉得远在宣府数月的张文冕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孙聪安慰道:“炎光,关于安化王谋逆之事,公公已呈奏陛下,并且跟陛下商议出具体措施。公公在司礼监处理一日朝务,现已劳累不堪,不如就由我私下里跟你把话说明?”
“公公,这件事非同小可啊。”张文冕没有理会孙聪,固执地向刘瑾建言,很想在刘瑾面前展示他的高瞻远瞩……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去了宣府两次,有些事他逐渐想明白了。
为何外派总是让他出差,而孙聪就可以留守京城?
那是因为他是个外人,而孙聪就算智谋上不如他,但仍然得到刘瑾信任,所以他必须尽量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所在。
刘瑾摆了摆手:“咱家便不听了,克明,你跟炎光说说吧,若事关重大,再跟咱家说也不迟。咱家累了,炎光你风尘仆仆想必也累了,这几日因宁夏镇之事,咱家不胜其扰,明日陛下要传见问话,还得疲于应对,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进行探讨。”
孙聪点头:“公公早些歇息,京城这边的事情在下会跟炎光说清楚。”
说完,孙聪恭送刘瑾离开。
就算张文冕再坚持,刘瑾不想听他也没辙。
……
……
刘瑾离开后,张文冕非常失望。
我尽心竭力帮刘公公你做事,但你却对我始终抱一种怀疑的态度,我进言不被领情,甚至被当作多嘴多舌,何其残酷耶?
孙聪请张文冕到偏厅,孙聪率先坐下,摆手示意:“炎光也坐吧。”
张文冕本来就是孙聪举荐给的刘瑾,对于张文冕这个人,孙聪并无太大敌意,这与其心胸开阔有关。
张文冕则显得小肚鸡肠多了。
诚然,最初他非常感激孙聪,但随着二人在刘瑾跟前产生竞争,张文冕对孙聪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张文冕懊恼地坐下,道:“克明兄,你该清楚,安化王谋逆所打乃是‘清君侧’的名号,若为陛下所知,对公公大为不利啊!”
孙聪笑道:“这些事公公岂能不知?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却说你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公公遇事都会跟吏部张尚书商议,张尚书的进言公公基本都会采纳,深得公公器重。”
听到这话,张文冕心里更为不爽。
昔日在京时。张彩逐渐受到刘瑾器重,张文冕便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尤其当张彩一跃而成为吏部尚书后,张文冕更把张彩当成劲敌。
但无论怎么说,张彩都是朝中顶级文臣,而他也只是个没有官品、只能隐身幕后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