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到兵部衙门。
下午司礼监那边传来消息,正德皇帝颁发圣谕昭告天下,正式召梁储和杨廷和入阁。
至于圣旨内容,跟沈溪所列诏书完全相同。
沈溪知道,朱厚照醒来后必然没时间看诏书内容,绝对是直接朱批,然后让司礼监下达。
沈溪心想:“在这件事上,朱厚照总算靠谱一次,不然等刘瑾回朝指不定会怎样!”
就在沈溪松口气的同时,日落时分,沈溪收到消息……熙儿由边关紧急赶回京城。
沈溪当即离开兵部衙门,直接去了联络地。
熙儿见到沈溪后,立即禀报:“……刘公公的车队已于今日正午过了昌平州,大约会在明日上午进城。”
沈溪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刘瑾回来如此之快,想必是一路星夜兼程赶路,生怕京城这边出什么意外……这归来的路上,没人对他下手?”
熙儿回道:“大人,以卑职所知,刘瑾回京途中曾遭遇下毒谋害,于是便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先三军一步上路,之后他便在我等监视之下。师姐说,沿途有大把机会将此獠格杀,但恪于大人命令,未敢动手!”
“呵呵!”
沈溪笑了笑,道,“没杀就没杀吧,他死在路上,反而会生出许多事端……陛下对刘瑾可是寄予厚望哪!”
熙儿十分纳闷儿,不明白为何到现在沈溪还能笑得出来。
沈溪再问:“刘瑾回朝,身边带了多少随从?”
“不到十人!”
熙儿解释道,“其中尚有师姐派去的细作,之前有人对刘瑾下毒,若非我们的人提醒,刘瑾怕已死无葬身之地……据细作回报,刘瑾对他非常信任,走哪儿都带在身边,还许诺回京后予以重用。”
沈溪微微颔首:“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此人能得刘瑾信任,再好不过,就看他有没有造化,得到刘瑾进一步提拔!”
熙儿蹙眉:“以大人之意,要利用此细作,继续在刘瑾身边探听消息?”
“嗯!”
沈溪点头,“既然能安插人手到刘瑾身边,那做什么事都容易许多,但绝对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若被刘瑾发现端倪,需立即撤离,以保全细作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熙儿行礼:“是,大人!”
沈溪看着熙儿,叹息:“你比上次回来更显憔悴,本官实在没什么可以补偿你们姐妹的,一切等你师姐回来再说吧……”
神色间多有自责。
熙儿看着沈溪,心想:“师姐说,大人将来不会把我们接进沈府,只能自力更生……到底大人是做大事之人,怎可能把我们这些可以派上大用场的人,关进深宅大院?但师姐所说自力更生,又是什么意思?”
带着不解,熙儿再次偷看沈溪一眼,见沈溪已在打量手头汇集方方面面情报的文牍,这才收回目光,神色中多了几分迷茫。
……
……
刘瑾回京显得异常低调,清晨京城九门开启后,带着随从悄然从德胜门入城。
除了沈溪外,旁人对刘瑾行踪一无所知,就算很多人想巴结刘瑾,也不知这位阉党首脑已回朝,无人前往迎接。
刘瑾回京没有到兵部复命,也没有入宫,毕竟他已不是司礼监掌印,卸任宣府监军太监后,暂时没有职务在身,直接前去豹房面圣。
朱厚照刚结束一夜荒唐,此时疲惫不堪,精神正恍惚间,忽然听到钱宁禀报,刘瑾在豹房外求见。
朱厚照皱眉:“既然是刘公公前来,需要阻拦吗?让他来见朕吧。”
因这段日子朱厚照过得不太舒心,不能跟刘瑾执掌司礼监时那般大手大脚花钱,所以对刘瑾的归来很是在意,在朱厚照看来,刘瑾简直就是棵摇钱树,可以满足他的穷奢极欲。
这一前提下,刘瑾是什么人,朱厚照就不那么在意了。
钱宁出去后大概盏茶工夫,带着刘瑾到了豹房后堂,钱宁代为通禀:“陛下,刘公公来了。”
朱厚照还没发话,刘瑾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老奴回来了,呜呜……未曾想老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陛下,呜呜……老奴死也无憾了!”
朱厚照很厌恶旁人在他面前哭诉,一阵心烦意乱,不过他没有出言斥责,到底是他把刘瑾派出京又把其召回,折腾得够呛,当即一摆手:“行了,起来说话吧,朕让你去办的差事如何了?”
皇帝语气不善,刘瑾有所察觉,跪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哽咽落泪,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