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很想做那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的兵法大家,但他自知几斤几两,他本不擅长军政事务,再加上年老后精力跟不上,很多时候便学会了偷懒,正好沈溪回到京城,可以替他完成这方面的工作。
谢迁对沈溪的军事才华很有信心,毕竟当初他上奏弘治皇帝的北疆之策,就出自沈溪之手,到现在弘治皇帝还觉得自己这位谢先生是军事上的奇才,孰不知谢迁这点才能却是“偷”自沈溪。
谢迁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偷窃,只认为是一种“借鉴”。
谢迁将信揣到怀里,走到书房门口,向家仆吩咐:“进去,传夫人出来。”
仆人有些迷惑,问道:“老爷,哪位夫人?”
谢迁一听就来气,斥道:“府上莫非还有两位夫人不成……”
一转念才知道为何家仆有此一问,也是谢迁平日里对妾侍太好,再加上妾侍金安人给他生了几个儿子,在家仆心中甚至已经无法确定这谢府到底谁才是女主人,正妻徐夫人的地位太过尴尬,就连现存的唯一儿子谢丕也被过继给了陆夫人。
在任何大家族,女人的地位都要靠丈夫的宠爱和子女的多寡和取得的成就来决定,在这两样上,徐夫人都没有,年老色衰失去丈夫的心,儿子也成了别人的,就连唯一的小孙女还嫁人了。
“记得,府上只有一位夫人!去传!”谢迁生气道。
家仆不明白自家老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但既然谢迁强调只有一位夫人,那就必然是正夫人徐氏无疑。
这会儿谢迁其实在生自己的气,平日太忙于公事,回来后又不太在意妻子的感受,以至于妻子在家中的地位也急剧下降,家仆都会有这么失礼的一问。
等徐夫人从内院出来,到书房时,犹自面带不解,自家老爷晚上回来没直接去滕妾那边,却把她叫出来,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爷。”
徐夫人这会儿也不去争取什么了,老实人容易受欺负,说的大概就是徐夫人这样的类型。
谢迁在家里太过于强势,以至于徐夫人从来不敢跟丈夫争什么。
谢迁冷声道:“看你成天愁眉不展,成何体统?为夫回来不是看你脸色的!”
徐夫人被丈夫骂惯了,也没觉得怎样,嗫嚅地说道:“老爷说的是,妾身之后注意就是,可是……妾身实在无事可做,如何高兴的起来?”
丈夫不疼儿子不爱,想让徐夫人笑出来有点勉强,谢迁阴沉着脸道:“再用不了几日,沈溪便回京城来了。”
“是吗,老爷?哎呀,算算日子一年多过去了,那君儿……可有跟沈大人一起回来?”知道孙女婿要回来,徐夫人挺开心,可到底沈溪不是她的孙儿,沈溪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更关心的是谢恒奴怎么样了。
谢迁道:“君儿大约会延迟一个月,八月底之前应该能回京城,或更晚一些。沈溪这小子特别说了,君儿回京这一路上不会走得太急,免得动了胎气。”
“胎气!?君儿有孕了?”
徐夫人在得到丈夫点头肯定的答复后,险些掩面而泣,对她来说,听到自己小孙女即将诞子,自己有外重孙的欣悦是最真切的,“哎呀老爷,那我们以后不就四世同堂了?”
“要四世同堂,那也是沈家,与我们谢家何干?别哭哭啼啼的,把眼泪擦好,今晚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晚上我在你那儿过夜。”谢迁冷声道。
徐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几喜临门。
孙女婿要先回来,孙女也要回来,孙女那边还有了身孕,这边丈夫还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居然要在她房中过夜。
徐夫人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丈夫没到她房里过夜,作为一个传统的女人,受了这种苦,她从来没抱怨过,因为她一直秉承“三从四德”,明白自己是丈夫的贤内助,负责持家,至于其他事情,所有她都忍着,想见丈夫见不到,每天孤枕难眠。
徐夫人打点安排,脸上满是笑容,欣慰地想着:“还是我的小君儿有本事,过门不久就身怀孕事,看来沈大人真的很疼惜她。真好……老爷留我房里,那也是沾了君儿的光,有儿子我指望不上,以后就靠小君儿帮我获得一点老爷的疼惜,临老也能宽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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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二章四世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