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连城里人跟风,怎么也要想办法去状元酒肆吃上一顿,希望自己或者是家里的孩子将来也能跟沈溪一样有出息。
惠娘和周氏无暇他顾,药铺只能暂时歇业几天,全面照顾家里的流水席和状元酒肆的生意。
惠娘这两天,连商会那边的事情都先搁置了,在她看来,沈溪中解元比什么都重要,她本想说宴请一个月,但就算有这财力,也没那精力,所以只是嘴上说说,流水宴能办上三天,所要花费的银子不少,也算是尽了心。
九月二十三这天,流水宴终于结束,这天下午两家人正在收拾外面街巷以及前院的桌椅碗筷。沈明文从印刷作坊那边回来,带给周氏一个消息:“刚收到娘的信,说明天就会到府城来。”
周氏以前最不想见的就是李氏,自己一家人过小日子。把该交的银子送上去,干嘛还要找个娘管着,处处掣肘?
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相公被老太太打得遍体鳞伤,周氏心里就觉得气愤难平。
可这次情况不同了,她的儿子不但中了秀才。还中了举,更是拿了解元,外人都说了,解元公非常有机会中进士,举人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要中了进士……乖乖,不敢想。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每次看到沈明文,周氏都高兴不起来。
自从沈溪中了解元,沈明文一直说是他教得好。除了头天小心眼儿没有出席流水宴外,其后两天,每日三餐一顿不落,每顿都要好酒好肉,而且一喝起酒来便没完没了,跟沈明堂、沈明钧两兄弟吃起酒来会闹到很晚。
沈明文种种表现让周氏非常别扭,她最想的就是晚上跟相公说说儿子中举之事,小两口也好亲热一下,毕竟她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正是需要丈夫慰藉的时候。
这次李氏进城。周氏除了能在老太太面前抬起头,还希望老太太赶紧把沈明文和沈明堂带走。
九月二十四,沈明钧又一大清早跑去府城北门恭候李氏进城。
药铺在歇业两天半之后,重新开张营业。这天过来贺喜的人仍旧不少。
以前沈溪得府试案首,或者中秀才那会儿,有人来贺喜,周氏都是勉强应付,这次她的心情不同,沈溪中了举人。家产都可以不要,谁来贺喜,我不送人家点儿东西都不好意思,管他是不是诚心的,只要我听着心里舒服就行。
到中午时,宁化的马车终于到了,李氏这次进城只带了沈明新一个人,让沈明新赶车,母子二人一路紧赶慢赶才到达。
李氏一下马车,进到药铺就喊:“我孙儿,我孙儿呢?”
周氏和谢韵儿作为沈家的儿媳妇和孙媳妇,赶紧出来搀扶老太太。周氏道:“娘,您孙儿在家里,没过来。”
李氏叹道:“唉!那怎么送我到这儿来了?快……快带我去家里,为娘要见见我的乖孙儿!”
老太太一来,开了半天的药铺又要暂时关门,毕竟药铺的负责人周氏和谢韵儿都是沈家的媳妇儿,李氏这个一家之主来了,她们不可能继续留在药铺,那是对老太太的大不敬。
以前周氏根本就不讲究这个,可现在不同了,沈溪有了出息,她这个当娘的不能给儿子丢脸,就算对老太太恨得牙痒痒,我也要表现出对老太太的孝敬,这是为了儿子的名声考虑。
“沈家老太太来了,快去看看。”
李氏这才刚出药铺门,就有人看出这位老太太不同一般,再仔细看周氏和沈明钧都要恭敬侍候,那定然是新科解元公的祖母。祖母来了,再去讨一回喜,指不定老太太还能赏几个铜板花花。
李氏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刚到府城,就有人把她当偶像一样,处处都是笑脸和恭维。老太太尽管小脚走得不稳,不过腿脚却很麻利,笑呵呵钻进马车里,沈明新和沈明钧两兄弟赶车,往沈家宅子那边而去。
周氏跟谢韵儿让丫鬟们收拾好,自己从后门回家。
等她们回到沈家院子时,李氏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边摸着沈溪的头,一边在那儿哭诉:“……老头子啊,我算是对得起沈家啦,熬了这么些年,终于熬出头来了……”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其实很想跟李氏解释,他这个举人,跟几十年前沈家老太公中的举人不同,那时候的举人可金贵着,中了举人基本就可以当知县,步步高升。而到了弘治年间,你中个举人,最多能在官府里当个小吏,还想当上正五品的一府同知?那根本就是做梦。
可老太太正在兴头上,他也不会去扫老太太的兴。
沈明文听说老娘来了,或者是想到之后不用再被关小黑屋读书,兴高采烈就来了,见到老太太正在抱着孙子哭诉,恭敬行个礼道:“娘,孩儿回来啦。”
老太太伸出老寒腿,一脚就踹在沈明文的腿上:“你这个没出息的逆子,让你考了十几年都没中个举人回来,这家里人供着你容易吗?看看七郎,一次就考了个举人回来,我以后就当没你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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