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赶紧说和:“老夫人,这么做,是否对谢家妹妹不公?”
“她嫁进我门来,让我孙儿落个无故休妻的骂名,将来仕途都要蒙羞,怎就不想公不公道?我现在只是让她知道,既入沈家门,一切就不能任由她肆意妄为,就算生死,也全听我沈家说了算!”
说罢,李氏拂袖而去,周氏赶紧跟了出去,只剩下谢韵儿跪在地上哭泣不止,惠娘上去劝解也无济于事。
过了好半响,惠娘扶谢韵儿进到后堂坐下,安慰道:“妹妹不用太伤心,等老夫人气消了,你再过去认个错,老夫人一定会宽宥你。”
谢韵儿娇颜梨花带雨,摇摇头道:“老夫人说的其实没错,是我想利用沈家,令沈家门庭蒙羞。如此也是咎由自取。”
惠娘叹道:“真要怪的话,其实应该怪我,我本来以为只要事情隐瞒得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姐姐不用自责。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老夫人能解气,想怎样都成,但我只是想留着钱,养活我家人。”
谢韵儿这时候在意的,依然不是自己。而是谢家。
她嫁入沈家,其实已作出当牛做马的心理准备,只是她不接受李氏所说的把所赚工钱以及分红所得都上交沈家的决定。
惠娘摇头苦笑:“这件事妹妹不用担心,就算工钱和分红交给沈家,妹妹给家里的钱也一分一文不少。”
谢韵儿满脸感激:“谢谢姐姐。”
沈溪在旁边看着,既郁闷又难过,想出言相劝却不知道说什么,要怪就只能怪王氏那个长舌妇,她夫妻长期不能同房,心理扭曲。便非要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如此方才好彰显她沈家大房长嫂为母的威风。
下午,周氏把老太太和沈明文兄弟安顿好,一脸沉重地回到药铺。她走进后堂,再难掩心中的伤心,坐下来直抹眼泪:“真是不把我相公当她儿子,说打就打,打得皮开肉绽的,真想让我们娘几个连倚靠都没有?”
惠娘这才刚安慰好一个,现在又要安慰周氏。清官难断家务事。事情本来就是姐妹三人搞出来的,现在等于是得到了报应。
周氏又道:“听她的意思,是让憨娃儿跟他大伯早些出发去省城,她要亲自到省城去督促。一个小脚女人。连府城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还想进省城?哼,真是笑话!”
惠娘明白,以前周氏就算对李氏有些意见,但绝不会开口骂人,可在这次事情后。周氏已经忍不住心底对李氏的愤懑,这是要爆发的迹象。
惠娘赶紧岔开话题:“姐姐,老夫人说让小郎去省城之前,跟韵儿妹妹圆房,这事情怎么办才好?”
周氏愤然道:“大不了,我跟她提分家!”
“姐姐,你可千万别冲动,这同为一家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到底姐夫也是老夫人守寡带大的儿子,姐姐这么做……只会背上恶妇的骂名,若是被告上官府更不得了。现在小郎好不容易有了出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难道姐姐希望以后跟小郎再没见面的机会?”
惠娘话中的意思,若周氏跟老太太撕破脸,很可能被赶出沈家门,到时候就算周氏赚的钱再多,她也不再拥有丈夫和儿子。因为按照《大明律》,女人犯了七出之条被赶出家门,儿女一律归夫家。正因为女人在这世道没什么地位,所以才会有“三从四德”进行约束。
周氏气极:“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惠娘叹道:“此事我倒是跟韵儿妹妹说过,她的意思,把身子给小郎并无不可,只是怕以后韵儿妹妹离了沈家门,无法再跟我们如今日这般相处,这段感情……也就断了。”
周氏一时无言,她刚才也瞧出来了,谢韵儿其实也因为在这件事上利用了沈家而感到自责,并愿意为此作出一些牺牲。
但问题是,事情结束后,谢韵儿该如何在沈家人面前自处?就算她不想离开药铺,到时也不得不黯然离去。
沈溪一直在楼梯口偷听,此时他不由走下楼来,道:“娘,姨,其实有些事不一定要真的发生,只要骗过祖母,让祖母相信发生过就行了。”
周氏蹙眉:“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沈溪道:“或者我不懂,可娘和姨都是大人,总该懂吧?就算我跟谢姐姐洞房,但限于礼法,祖母也不可能在旁边看着,还不得回头再……呃,姨,你说呢?”
惠娘想了想,不由哑然,沈溪说的在情在理。
李氏心里气不过,要让沈溪把谢韵儿的清白之躯占了再休掉,其实是对周氏、惠娘和谢韵儿三姐妹的报复,同时让谢韵儿无地自容,以后自然会离开药铺,那她们姐妹三人的友情自然就终结了。
但自古以来,最后不都是一条白手帕来确定是否真的合卺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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